“咦，大叔？”井小二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真的是你？！”

“怎么？很失望？”

“当然不。没看到我都喜极而泣了！”井小二用恭维的谎言掩饰自己的窘态，同时动手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大概是由于中年男人只是看着井小二的泪眼，没有牵起他的手，所以才没有把“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演绎至最后两个字。

“大叔，那个变态男是谁？还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的不说，单是闭眼前即将被强暴，睁眼后却见到天使这一件事情，便远远超出了当事者的理解范畴。

唯一让井小二心知肚明的是，自己再次来到天堂，绝对不是因为性高潮。毕竟，重物侵袭加上紧绷的情绪，让当时的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变得如便秘者的肠道般不通畅。充血受阻，软体自然无法变身硬物。况且，眼睛的闭与睁，中间只隔了几秒种。原本应该持续至少十几分钟的工作自然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圆满完成。

“我之前已经告诉你了，谁叫你不注意听！”中年男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哪有！我只是……”井小二羞愧地低下了头，因为他猛然想起，中年男人在认真讲说的时候，自己正因开小差改变光环的颜色而玩得不亦乐乎。

“我再说最后一次，听不听随便你。”

“我听。”井小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同时抬起头望着中年男人的双眸，期待的神情根本就是在抄袭等待着对方说“我愿意”的热恋情侣。

“你所说的变态男，其实是我某一部作品里的男主角。而你头顶上的光环，原本属于同一部作品里的女主角……”

“等……等一下，你说,光环？”井小二把手抬向头顶，虚影形态的光环让他的手指如同中计般扑了个空。随后，他开始四处打量，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中年男人问道。

井小二没有回答，却因为受到了中年男人的启发，慢慢向对方靠近。

“你要干什么？”中年男人想后退，却被井小二用双手按住脑袋。

“别动。”

井小二迫使中年男人低头与自己对视，并不断拉近两人面孔之间的距离。

如此暧昧的画面，即使接下来出现吻戏，也不会让观众感到一丝诧异。

终于，井小二在对方的瞳孔里看清了自己的倒影。

“啊，原来真的有。跟大叔之前头顶的光环一模一样。”井小二情绪亢奋。

“一模一样？”中年男人收起略显尴尬的深情，并随即冷哼一声，“土黄能跟纯白一样？”

“土黄怎么啦！只是黄得比较低调而已。不像纯白，跟绫罗勾搭在一起就成了风靡古装剧的上吊利器。再说，不是可以变色的嘛！难不成……我头上的这款是阉割版！”想到“女主角”这三个字，井小二顿悟。

然而，随着中年男人的解释，井小二一次又一次地亲手将自己的结论推翻。

“原来，看电影是天使们的唯一消遣；原来，大叔你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神界赫赫有名的导演；原来，目前仍是我的有生之年，只不过，职业变成了演员。”井小二慨叹道。

“没想到，我演员生涯的第一个角色，竟然是反串。不过大叔，为什么不找职业演员？”

“用真人秀的特点拍摄电影，一向是我的标志。”提到自己的专长，中年男人颇为骄傲。

“为什么又要用反串？”

“哎……”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只怪我把女主角塑造得太过美丽，以至于真实的存在实在无法企及，所以，只能依赖后期特效进行处理。”

“照这么说，反串岂不是更增加特效处理的难度？”井小二仍然不解。

“因为这段戏，需要表现出女主角对男主角爱恨交织若即若离。然而，男主角的设定却是，拥有吸引所有雌性生物的魅力。”

“原来被相中，不是因为才华光芒万丈，而是由于拥有一个正常的性取向。”井小二在心里暗叹。

“不对！”井小二猛然警醒，“既然是用真人秀的手法，即使设定得再好，也需要扮演男主角的演员能够达到相应的水准才行啊！”

“每个人的审美观因人而异，想要制定一个统一的标准，根本不可能。不过，若是双眼被迷惑……”中年男人意有所指。

“你是说……光环！”井小二顿悟，“迷惑他人双眼，增加佩戴者的魅力值，这才是光环最主要的功能。”

“使用这个功能，需要牺牲身为演员的觉悟。”中年男人开口道。

“也就是说，男主角以为这就是他的人生，而不是在演戏？”不知为何，井小二对男主角心生同情。

“不只是男主角。”

“什么意思？”

“在我所有的作品里，演员的数量从来都只有一个。”说到这里，中年男人顿了顿，“在这部电影里，演员只有你一个。”

“什么？！”井小二惊呆了。

“在既定的剧情里发展出意外的演绎，是我作品的一大特色。”中年男人自豪地说道。

“不对。”井小二的逻辑推理细胞开始张牙舞爪，“如果我要出演女主角，肯定需要使用光环的迷惑功能。不只是增加魅力值，还要修改性别，这样周围和我演对手戏的人才不会出戏。而我要付出的代价，就是牺牲身为演员的觉悟。可是，你刚才说我是这部电影里唯一的演员，这不是相悖的吗？”

“主角的光环自带迷惑功能，不需要演员牺牲觉悟。”

“那为什么男主角……”

“因为他本来是男配角，只有做出牺牲增加魅力，才有资格成为男主角。”

“也就是说，这部电影的其他人员都做出了牺牲？”井小二在心里提出疑问。

“要不要做出牺牲，只有一次自主选择的机会。”像是听到了井小二心里的疑问，中年男人开口道。

“一旦做出牺牲，以后只能随着剧情的需要，任由摆布？”想到这里，井小二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部电影是我的代表作之一，讲述了男女主角相知，相恋，并纠缠一生的浪漫爱情故事。现在打算出纪念加长版，需要补拍一些情节。原本的剧情是，男女主角产生误会，女主角离家出走几天后，被男主角寻回。两人情不自禁抵死缠绵，致使已怀孕而不自知的女主角不幸流产。之后就是虐恋情深+大团圆结局。现在需要添加的情节就是，女主角回到男主角身边后，发生了一些事情，然后才导致流产……”

“大叔。”井小二打断中年男人，“既然是加长版，新情节里男女主角跟原版的长得不一样，没有关系吗？”

“这个是后期部门的工作，不用你操心，你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演好这部偶像爱情戏。”

“哦！”井小二点头，“男女主角为什么会产生误会？”

“因为有一天，女主角突发奇想，问男主角爱不爱她。当时，男主角正在酝酿着放屁，就是这几秒钟的迟疑，导致一场分离的悲剧。”

“原来，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等诺言的防御力，敌不过肛门里吹出的一口气。”井小二慨叹，“说了半天，男女主角分别叫什么名字啊？”

“男主角姓李，叫狗蛋……”

“嗯哼……”井小二倒吸一口凉气。

“姓倒是还好，虽然没有皇甫的尊贵，缺乏轩辕的霸气，更加欠缺纳兰的文艺气息，不过，至少在进军国际市场的时候，只需要把疑问的语调换成祈使的语气。但是名字……狗蛋？为什么好好的一部偶像戏剧会有如此浓郁的乡土气息？”井小二吐槽道。

“女主角姓红，名艳艳。”中年男人白了井小二一眼，继续说道。

“还好不是山丹丹。”井小二暗自庆幸。

“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就是说，只要我流产，任务就完成了？”井小二不确定地问道。

“是！”中年男人回答得干脆而又言简意赅。

“明白了。”井小二胸有成竹。

“我这里倒是有一些堕胎的相关资料，如果你需要……”

“谢谢。”井小二打断中年男人，“不过，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暂时还不需要资料。”

“堕胎？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离开！男主角正处于发情期，继续待下去，贞洁被毁必成定律。”井小二在心底咆哮，“坚守牌坊不为美名扬，毕竟，洁身自好不需要表彰。”

“既然没什么问题……”

“等一下，如果我忽然发现问题，想要请教你，怎么办？”

“情绪激动的时候，光环就会出现，那时你就能见到我了。”

井小二还有问题要问，只觉得眼前一黑，场景已然变换。

一间卧室，一张双人床，明亮的月光在房间里肆意张扬。

井小二衣冠整齐地躺在床上，身边一个只用毛毯掩住重点部位的美男，在熟睡中仍不忘手脚并用地将他禁锢在身旁。

秉承着情节的连续性和结构的连贯性以及逻辑的合理性，井小二身旁美男的身份，自然就变得像无鱼的水那样，显而易见地清晰，不言而喻地透明。

狗蛋为名，李为姓。

小心翼翼地，井小二摆脱了男主角的纠缠，并用抱枕，在床上筑起了一条“贞洁烈女”线。

“感谢苍天，感谢大地，感谢剧本，让男主角体力不济……”井小二长出一口气。

剪辑掉中年男人的戏份，已成型的画面在井小二的脑海里渐渐清晰。

前一个画面了，男女主角相拥相吻相互脱衣，下一个镜头，云已翻雨已覆，只剩下凌乱的床单上肉体横流。

当然，该露的露，该收的收。

只留下开头和结局，中间的过程，自然是为了考验观众的想象力。

“看来，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广电总局……”

胡思乱想着，井小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