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是一个文学素养很高的人,读诗集是一件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冲动或是有能力完成的一件事。那天偶然看到书友对《飞鸟集》的摘录,呢喃一般的文字将画面铺陈到了我的眼前,看似率真的表达下,流动着深沉的情感。我突然觉得,或许我也可以读一读。
我是对照着英文读的,中文翻译因为经过译者的揣摩,难免有些地方和直接读泰戈尔的文字给人的感受不同,因为文字是需要共鸣的,尤其对以抒情说理为主的诗歌,每个人的共鸣点都和他们的生活现实有关系,译者的生活和我们的生活不尽相同,他们和我们的共鸣点自然也有所差别。
《飞鸟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几个主题,是“爱”、“生命”和“哲理”。这三个词并不是我进行详尽且精妙分类的结果,毕竟它们不仅不能囊括所有诗,而且看起来甚至都不能够被放在同一个维度上讨论,但它们代表了我读诗集时共鸣的核心。
以下摘了数句我有所感触的诗句,一切解读仅代表个人情感。
关于爱:
🌿Shadow, with her veil drawn, follows Light in secret meekness, with her silent steps of love. 影子蒙上她的面纱,悄悄地,温柔地,用她沉默的爱的脚步,跟在“光”之后。
我们早已习惯了用科学来解释光影之间的关系,而泰戈尔却用“爱”的情节赋予了他们生命与形象。
🌿The dust receives insult and in return offers her flowers. 泥土饱受侮辱,却以花朵作为回报。
泥土的回报是一种圣人的大爱。
🌿“In the moon thou send thy love letters to me, ” said the night to the sun, “I leave my answers in tears upon the grass.” 黑夜对太阳说:“在月光下,你把你的情书送给了我;在草地上,我已带着斑斑泪痕做了回答。”
黑夜与太阳从不相见,但太阳通过将光线转交给月亮向黑夜表达了自己的情思,而黑夜在留下了露水作为回答,待太阳升起时查看。
🌿The raindrop whispered to the jasmine, “Keep me in your heart for ever.” The jasmine sighed, Alas, and dropped to the ground. 雨滴对茉莉花低语:“把我永远刻在你心上吧。”“唉!”茉莉花叹息一声,飘落到了地上。
这个就是我的独特共鸣点了,可能有人觉得是过度联想:有时候爱人的分离仅仅是由于一些小事。
🌿Dark clouds become heaven' s flowers when kissed by light. 乌云被光明亲吻时,就成了天上的花朵。
不起眼的人也能在特定的条件下(可能是某些人的引导)成为值得被人爱的人。
🌿Thy sunshine smiles upon the winter days of my heart, never doubting of its spring flowers. 您的阳光对着我心里的严冬微笑,从不怀疑它会在春天开花。
信任也是一种爱的表现。
关于生命:
🌿Life is given to us, we earn it by giving it. 生命是上天赋予的,我们唯有献出生命,才能真正得到它。
对生命的掌控感源于我们用好我们的生命,去做能产生影响的事情。
🌿Death' s stamp gives value to the coin of life; making it possible to buy with life what is truly precious. 死之烙印将价值赋予生之硬币,使其可以用生命来购买那些真正宝贵的东西。
因为我们知道死亡悬在未来,所以生的时候才显得尤为珍贵。
🌿“The learned say that your lights will one day be no more.” said the firefly to the stars. The stars made no answer. 萤火虫对繁星说:“学者们说你的光明总有一天会消失。”繁星不予回答。
这一句小诗有很多重意味。首先,哪怕是看似永恒的繁星,其生命也有限度;其次,萤火虫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光明会在更早的某天消失;最后,繁星的不回答,也行是智者对自己生命终将走到尽头的坦然,和对自己已经燃尽自己生命来发光的无憾。
🌿This life is the crossing of a sea, where we meet in the same narrow ship. In death we reach the shore and go to our different worlds. 生命如横越大海,我们都相聚在这小船上。死时,我们便到了岸,各去各的世界。
这句话很神奇。跨越大海的日子相比在自己世界中的日常生活来说要单调得多,泰戈尔将生比作大海,将我们的圈子比作“小”船,而死后的世界是各自的世界。这是一种对死亡的温柔描述,淡化了死亡的忧伤。
🌿Clouds come floating into my life from other days no longer to shed rain orusher storm but give colour to my sunset sky. 从别的岁月里飘进我生命中的云朵,不再落下雨滴,也不再兴起风雪,只把色彩挥洒于我落日的天空。
当下经历的事情是那些会落下雨滴和兴起风雪的云朵,他们让我们的人生变得困难重重。但是当他们以“曾经的云朵”的姿态飘进我们的生命,剩下的更多是生命的丰富多彩。我们现在吃的每一点苦,对于未来的我们来说都是可贵的资本。
关于哲理:
🌿If you shed tears when you miss the sun, you also miss the stars. 如果你因错过太阳而哭泣,那么你也会错过群星了。
囿于过往的悔恨会让未来也受其摆弄。
🌿Wrong cannot afford defeat but Right can. 谬误经不起失败,但真理却不怕失败。
这里的“真理”更多指的是真理这个概念的本身,它可能有很多种表现形式,其中一些形式就是被当做是真理但实际上是谬误的“暂时的真理”。但重要的是保持开放的心追求真理,不担心被挑战,而不要抱着谬误不愿放手。
🌿To be outspoken is easy when you do not wait to speak the complete truth. 如果你不拘泥于说出全部真相,畅所欲言会变得轻而易举。
如果因为总担心自己知道得不够就不愿意表达,那么或许永远都会被困在不敢表达的陷阱里,但是另一方面,当不知道全貌就发表意见时,务必保持谦逊的态度,不要假装自己知道一切,否则就会成为谣言的源头。
🌿The water in a vessel is sparkling; the water in the sea is dark. The small truth has words that are clear; the great truth has great silence. 杯中的水熠熠闪烁,海中的水却漆黑无边。浅显的事理可以用文字阐释,而伟大的真理只能长久沉默。
并非说浅显的事理不好。我们的生活离不开这些浅显的事理。但是我们要始终保持沉入漆黑的海水,追求伟大真理的信念,而不要被杯中熠熠的水光迷住了双眼。
🌿Truth seems to come with its final word, and the final word gives birth to itsnext. 真理似乎带来了结论,而那结论却催生了第二个真理。
真理的探寻之路是无止境的。
很喜欢一句评价:泰戈尔在用智慧丈量世界。《飞鸟集》的每一句,都值得反复揣摩,用心体会,而后就能在泰戈尔的世界智慧中欣然而有所得。
P.S. 顺便把泰戈尔获得诺贝尔奖的诗集《吉檀迦利》也加进我的书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