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

在我童年所生活过的小乡村里,曾经发生过很多故事,故事中的人和事,或命运多舛、或悲天悯人、或可歌可泣、或平凡可贵……这些故事都成了历史长河中不起眼的尘埃,随风散去,不留痕迹。不知为何,故事的主人公却在我的心里,时日愈久反而愈加清晰。

今天要说的主人公是个哑巴。哑巴和我的母亲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哑巴是如何变成哑巴的,是因为父母遗传?还是因为疾病所致?我不得而知。哑巴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童年时,他们也是我的玩伴。因而我也接触了哑巴。

我的童年是一段回忆不尽的快乐时光,上树掏过鸟窝乘过凉、下河逮过螃蟹捉过鱼、田地里烧过玉米烤过红薯,树林里打过水战捉过迷藏……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总是令人难忘。我记得那是一个放了学的下午,我们几个小伙伴正在愉快的玩捉迷藏。忽然哑巴在叫他的孩子,说是叫,只是用嘴发出“哦哦”的声音。

原来是哑巴看我们玩的累了,邀请去她家吃葡萄呢。哑巴家门前有颗葡萄树,正值葡萄成熟时节,葡萄树下挂满了又红又紫的葡萄。洗净了葡萄,我听到哑巴朝着我们一直叫个不停,看得出她在叫我们都来吃葡萄。哑巴和她的孩子交流完全不存在障碍,她用嘴发出声音,她的孩子就知道她的意思,她的孩子一直充当着翻译。临近晚上,就要各回各家,又听到哑巴在那叫个不停,她女儿告诉我们,她妈妈让我们带点葡萄回家,正当我走远的时候,又听到哑巴在喊个不停。她女儿喊我回去告诉我,让我等下,原来哑巴看到我穿的布鞋烂了个洞,要把她儿子的鞋拿给我穿呢。

哑巴的儿子比我大几岁,他儿子不能穿的鞋都给了我。以后去她家玩的时候,她总会挑一两件旧衣服让我拿回去穿。每次看到我拿旧衣服回去,母亲总会说:哑巴这个人呢,别看她不会说话,心里都明白着呢。人好,热心肠,谁家缺个啥的,她最着急。其实呢,她家也不是很富裕……说起哑巴,母亲有说不完的故事,谁家缺了米,少了盐,去她家借,准有。村头老张无儿无女,哑巴蒸完馒头总会给他送去几个。没有谁不说她好的。

走入社会,虽然也遇到不少好人,却再也没有遇到过像哑巴这么乐于助人的人,不求回报,没啥私心。哑巴养的两个孩子也像她一样。不卑不亢,老实做人,这也是父母从小到大教育我的。虽然他们没读过多少书,没上过多少学,可他们内心的那份淳朴和善良代代延续,教育着一代又一代人。我也是这代人的受益者。不敢离多远,走多久。永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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