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微弱的煤油灯照在堂屋里。黄壳的苞谷棒子堆得满堂屋都是。全家齐上阵，一起剥苞谷。父母和奶奶边拉话手上边忙碌。姐弟俩挨着爷爷，弟弟吵着让爷爷“讲古”。爷爷很高兴：“好，讲个你们爱听的。————《薛仁贵征东》。”
“说啊，薛仁贵年轻的时候家里边蛮穷，只好科地主家干活。这个地主听说薛仁贵来了，很高兴啊。为么子哩。薛仁贵能干活啊。别人两个人抬一根木头，还‘嘿呦嘿呦’地累个半死。薛仁贵哩，一个肩膀上一根还跑得飞快。但是哩，一到吃饭的时候，地主就傻哒。这个大块头虽说能干几个人的活，他也能吃几个人的饭啊。直接把地主吃心疼咯，地主就把他给赶出来了。”
姐弟俩直咋舌：“南门恁大力气啊？”
爷爷慢悠悠地：“话说啊，有一天他没有吃的，就上山赶仗（打猎）科，想打点野物填肚子。你们晓得啊，介个赶仗没得牲口，又没得人帮忙围，一个人是难得打到东西滴。他又饿得头晕眼花，在林子里头乱转，突然闻到一阵肉香，他顺着味儿，居然转到一座房子里头。里头厨房热气腾腾，正在蒸包子。介个包子很大个啊，形状也蛮怪，居然捏的是九牛二虎一龙的形状。薛仁贵介个时候饿得不行了，也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就吃了其中的九牛二虎，吃完后感觉已经六七分饱了，本来哩，还可以接着吃完滴。但是介个时候，薛仁贵一想啊，不行啊，这个吃别人的东西已经不对了，要给主人家一点都不留，太说不过科了。所以哩，他就没吃那个一龙。等他回来的时候啊，他就有了九牛二虎之力。”
“那他要是吃了那条龙，不就是有了九牛二虎一龙的力气了吗？”弟弟早已忘了干活，两眼眨巴眨巴直冒光。姐姐开始犯困了，一个劲儿的迷糊。
“就是撒。这孩子跟我多像，今后肯定有出息。”最后一句是冲奶奶说的。奶奶撇撇嘴，继续和母亲拉话。
“可惜啊，我要是有这一身力气就好了。”弟弟陷入到无限的遐想中。
“不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宰相肚里能撑船。薛仁贵为什么最后能三箭定天山，就是因为他不光有一身好本事，一个好肚量，还有一副好心肠，知道知足常乐。神仙给他包子吃，不光是想帮助他，其实也是在考验他呢。他要是丝毫不考虑别人，一个不剩全吃了，就会撑死的。”
“啊？”弟弟瞪大了眼睛。姐姐打瞌睡被吓醒了，手上还下意识的剥着苞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