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的有些晚,我没有骑车,下楼打了一辆车。车子里正播着本地的电台,又是广告,广播中咨询者诉说着身体的种种不适,厂商代表讲述着药品的种种神奇。
上学时寝室里没有电脑,躁动的青春在无眠的夜晚里探索前进,寝室里靠窗的那家伙打开了收音机播放着夜间药品广告,初听时缄默不语,过了几日便探讨一气,再后来便觉索然无味,不再听了。随着媒体不断的向前发展,已经有很久没有听过广播了,今日听到让我想起了睡在上铺的兄弟,多年未联系,愿一切安好。
出租车在拥堵的车道上艰涩地前行,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单位,罢了,看样子今天迟到已成定局,既晚之则安之。趁着这个时候闭目养神,头向后靠了过去,司机调了一个台,他可能也受够了广播里两个人的聒噪。一段旋律传了出来,“我来唱一首歌古老的那首歌,我轻轻地唱你慢慢地和。”这是哪首歌?熟悉却又不知道叫什么,好像很久没有听过了,司机将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一阵风吹来,赶走了我的倦意,车子向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我的身子因为惯性向前倾了一下,我想起来了,多年前我也是在出租车里听过这首歌的。
说来惭愧读大学时,有段时间我很是想家,学校距离我家有70公里,当时坐火车需要1个小时左右,周末是可以回家的,可是每周回一次家我是不满足的,每个周三的下午我没有课,我会在周三上午上完英语课第一个冲出教室,一路狂奔到公交站,乘上公交车去往火车站,下了公交车马不停蹄地买票进站,有时候这边刚进候车室,那边已经开始检票了,我就会拼劲余力再次奔跑起来。还记得有一次我跑的太猛,满头大汗,弓着背,双手支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这时旁边的一位大叔起身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坐下,他夹着烟走向车厢的环节处去了。大概十几分钟后他回来了,我连忙站起身表示感谢,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让我坐,他拿了水杯告诉我他去餐车吃饭去了,就这样只有站票的我稳稳地在他的位置坐到了目的地,可是直到我下车他也没从餐车回来,想再道谢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回家是快乐的,可以独处一室,睡宽大的床,但是第二天的早起却也让人头痛。周四的第一节课是万万不能缺席的,因为教我们的老师极为严格,我生怕因出勤被扣分,所以早上早早起床,饭也来不及吃,草草洗漱了就冲下楼去,十一月的清晨五点半天还未亮,整座城市还都在沉睡,一声鸣笛让我一惊,对面的街道上停着一辆车,打着双闪召唤我过去,上了车后顿觉温暖,车门将外面的寒气隔绝,我们在未启的清晨里向车站驶去。车里放着司机下载好的歌曲“我来唱一首歌古老的那首歌,我轻轻地唱你慢慢地和。”司机就和我攀谈起来,听说我是因为想家才回来,他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在我之前他刚送一个学生去车站,会不会那孩子也是想家。我心里一下子就坦然了,看来“丢人”的不止我一个。所以第二个星期,第三个星期和以后的每个星期我都如此周三下午回家周四早起回校,因为同类的出现让我每周回家两次的做法变得理直气壮。
神奇的是从那以后每个周四的早晨我都会听到一声鸣笛,看到一辆打开双闪的车停在街对面,我不用再说我要去哪里了,因为这成了一种默契。有时候我们一路什么都不说,有时候会聊一聊我现在根本记不得的话题,我只记得他的车里总是播放那么几首老歌,我只记得他车上的空调开的很大,我会稍稍打开一个缝隙,冬日里的寒气会倏地钻进来,歌声会从车窗的缝隙中溜出去,飘散在夜色里,散落一地……
我记得有一次我从家里带了些苹果回学校,下车时送给了出租车师傅一个,他转过身收下说谢谢,天还是很黑,车里没有开灯,我未能看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的眼睛很亮,像夜空中的星。多年后在听到《夜空中最亮的星》时我会想到他,想到他车上播放的那首《闪亮的日子》,想到火车上我没有机会再次道谢的大叔,想到生命中那些给我留下美好记忆的过客,他们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了,但是我记着他们的好,愿他们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