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透了,才看得见星光

 我是和男友一起去看的《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不大的影厅设置的情侣专场,一明一亮的大屏幕,开场就是汤唯饰演的焦姣著一身干练的白衬衫,黑色铅笔裤,长发高束,杏眼红唇,娴熟老练地发筹码下注,以荷官的身份穿梭于澳门博彩赌场。

     导演兼编剧薛小路通过一本《査令十字街84号》引出地域相隔很远的素未谋面的一男一女只通过写信这种古老的方式进行交流,不久便根据对方回信的口吻幻想出彼此的模样。

短短一部影片穿插了爱情,亲情,金钱,孤独,子女教育,异地乡愁,然而我今天只想重点谈谈我喜欢的部分。

     表面看似潇洒自如的赌场荷官焦姣(汤唯饰),杏眼红唇精致妆容下掩盖的是自我的脆弱和生活重压下碾压的焦灼,生活的不怀好意纷至杳来:没钱付房租被房东赶出出租房,焦姣拎着皮箱趾高气昂地转身;或者为了赚钱过上更好的日子,借大手笔和陆毅扮演的北大数学天才通过概率论数理统计上赌场,亏空之后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一百万的债务。每当她的生活变得更糟,人生遇到难以抉择的岔路口,千里相隔的罗大牛(吴秀波饰)的信就会出现,带给焦姣安慰,理解以及引导。

     影片之中很多镜头无疑是对人性的考验,薛小路不惜深刻剖析人心,抽丝拨茧用只言片语划开人性肌肤的皮肤,望见里面鲜红的血肉和森森白骨,甚至内脏之间游走的细腻纹理,内脏边缘清晰可见,从而窥探人性的黑暗和良心的柔软。当焦姣背负着一百万的债务压力再次遇到对她颇有好感的富豪(王志文饰),给富豪放衣服时,空无一人的总统套房桌上赫然放着一百万的筹码。影片之中并没有刻画焦姣偷偷拿走筹码的镜头,然而离开套房走在长长走廊里的焦姣眼神慌张,步伐不稳,良心的谴责和生活的重担交替纠结让她不知所措,罗大牛的影子却及时出现,敲响警钟:“信就是千里之外的眼睛,它能注视人心,无论是下流的欲望,还是危险的念头。想要绝处逢生,先要悬崖勒马。”句句铿锵有力,一语中的。让焦姣及时悬崖勒马,不管生活有多么困苦不堪,她宁可肩负重担也必须重新回到光明,守住自己的良知。

之于焦姣,罗大牛就是暗夜之中的一芒星光。

     而整个影片最让我感到惊艳的,并不是杏眼红唇的焦姣,而是年少时的焦姣,一脸青葱欲滴,父亲因为赌博被讨债的人抓走,滂沱大雨里焦姣一头利索的短发,白衬衫,瘦削的肩膀还微微颤抖,然而眼眸之中却有让人心疼的拼死的狠劲,我称它为“向死而生的逆生长”,她举着大砍刀,狠戾地瞪着任何想要靠近她的的人,声嘶力竭,“把我爸放出来!”最后的镜头,是她觉得终于安全的时候,才敢卸下自己的伪装,才瞬间让观众醒悟到底她还是个变回女孩子,大雨里抱着父亲痛哭出声。

     那些暗透了的时光里足够黑暗,焦姣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可能一无所有,还好还有一腔孤勇。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像极了年少的我们。此后的很多年,正如赌场上的焦姣,无论多么多的困厄,她都学会了不动声色,她的身上有浑然天成的不服输倔强的气质,她就像一只蚌,生活向她扔来沙砾,她不吭声地悉数吞下,和着不为人知的血和眼泪,将沙砾一点一点变成珍珠。

     如果说前方路有阴影,那说明你正发着光。

我看的眼睛湿润,我是在别人的故事里,看到了我们自己。

     而同样,年幼父母离异远离家乡的罗大牛,虽然每天做个房屋中介得心应手,然而年少的离愁,异国漂泊的孤苦,让他时刻对人世间感情保持质疑的态度,他不愿意亲近任何人,不相信有长久真挚的感情,渴望纯真长久的感情,却又畏惧人心的考验,“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影片之中大量古诗词的恰当引用,这句话就是他内心真实的写照。

     焦姣的信,却让罗大牛产生了好奇与期盼。人是很奇怪的生物,面对陌生人,往往能够坦然面对最真实的自己。他把自己比喻成仙人掌,生人靠近就竖起尖利的刺,怕自己付出了真心,但是长情无处安放,所以有一个镜头罗大牛站在窗前,眼眸里有浩瀚如烟海的落寞,也有生活不如意的焦虑和郁郁不得志,最终也只化作唇边一抹淡淡的苦笑,“人生而孤独,这就是世界。”

     然而他遇到了焦姣,还好遇到了。这世界上最难得不是遇到爱,而是遇到理解。爱和理解,可以让我们能够超越时空的维度来感知它的存在。

     我理解你,我理解你的脆弱不堪,你的孤独无助。及时见过你最脆弱最灰暗的时光,我依然愿意包容你,这才是独一“不二”的长情的情书。

     世界可能待你如此糟糕,而我懂你就好。

     无论是多么深邃的暗夜,无论经历过怎样的黑暗,背叛与绝望,也请你倔犟地逆生长,爱会给你带来悲伤,然而也会奉送一些成长,当做奖赏。

暗透了,才能看见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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