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容易送神难

郑重承诺: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馨伯乐第十五期【容】写作活动。

12月15日星期四,我收到一条信息,不用瞧也知道时间在六点半到六点四十之间,当时我睡得正香,为何如此肯定?这要从几天前说起。

时间回溯到12月9日。这天的天特别好,月亮特别明亮,半夜我被月光晃醒了。昏昏沉沉中还以为到了上班时间,结果打开手机一瞧才三点半,我用被子把头蒙上,又沉沉睡去。睡得正香之际,手机忽然来了条信息,我听到了但不想理会,紧跟着又来了几条。这么着急,难道是家里出了急事?连忙打开手机,当我看到这人昵称时,心中一阵无语。

弟弟,醒了没?

今天我想洗衣服,在一楼洗太麻烦了,我能去你那里洗吗?

你上班别锁门了,好不好?

你不回我信息是还没有睡醒吧?

好吧,20分钟后我再给你打视频吧。

……

我看了下时间六点三十五,为了能美美睡上一觉,我回了一个“行”字。这天晚上我下班回到家,望着与走时一般无二的房间,就知道她今天没有来,便问她,“你今天没有洗衣服吗?”

她晚上十一点给我回了句,“忘了跟你说了,我今天没洗衣服,想着明天洗呢,记得别锁门哦!”

接下来几天皆是如此。她总会在早晨六点半以后给我发信息,无一例外都没有洗衣服。昨天我回了一句,“你自己想办法吧。”结果她权当没有看到,今天又来信息了。

1.

她叫小薇,今年46岁,郑州人。个子不高,身体微胖,眼睛不大,嘴巴也不大,脸蛋儿圆圆的,戴着一副挺厚的近视眼镜。她留着很长的辫子,白色的发根清晰可见,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头发还是乌黑明亮的。

那是7月中旬周末的一个下午,太阳投射出银白色的光,炙烤着焦灼的大地,地面上升腾着热气,连空气都被扭曲。街上行人很少,路边的绿植也低着头,知了离开养育自己的土壤,爬上枝头聒噪个不休。

我住在北京一个被拆了大半的村庄,一栋栋耸立在各处的楼房就像钉子,在这片废墟之中显得格外突兀。斑驳的楼房外墙上,黄色的瓷砖已掉得七七八八,一间只有十多平的小屋就是我的住处。靠墙桌上的温度计显示的温度在29度,落地扇呼呼吹着仍于事无补。我坐在床边看着电影,喝了口冰镇啤酒,不禁打了个哆嗦,暗呼,“好爽!”

小薇就在这时出现了,她在楼道里不停喊着房东,我不胜其扰走出门去。她穿着白色T恤,黑色休闲裤,乌黑的长辫子格外引人注目。

“房东既然不回话,肯定是不在家,你待会儿再来吧。”

她扭过头看了我一眼,低下头迈着很轻的步子下楼而去。回到屋里我还没有坐下,结果她又来了,这次来到我的屋中,她说自己的自行车丢了才来找房东的。丢车这种事在这栋楼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看出了我的疑惑,说自己是105住户小张的姐姐,那辆自行车其实是小黄车,小张在住进去的时候就在屋里放着,也没有上锁。她这次来北京就住在小张那儿,因为屋太小折叠床放不下,所以晚上得把车推出来,白天醒来再把车推回屋里。刚才她去推车发现不见了,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我心想:小张平时只骑电动车,从没见他骑过自行车,而且小黄车并非私人物品,放在屋里没啥卵用,还不如扔了来得划算。我说房东在大门旁空地里种了很多蔬菜,现在不在家,多半是在那里,你去那儿找他吧。小薇低下头,双手无处安放,就像胆怯的孩子一样。正巧这时走廊里响起开门的声音,我提醒她房东回来了。

她走后不多久,房东的咆哮声响起,“小黄车不让推进楼,你难道不知道吗?那是公家的东西,又不是你私人的物品,你们凭什么放在自己屋里?你说找半天找不着,我就把车停在了大门口,你难道看不到吗?”

没过多久开门声再次响起,而后一连串很轻的脚步声传来,一幅画面映入我的脑海:一只黄鼠狼,背着个大布袋,走路时弯着腰踮着脚,声音特别轻,眼睛左顾右盼,胆子特别小。

这是她留给我的第一印象,特别不好。

2.

小薇并非来北京工作,是为了到北医三院看病,住在这里图个方便,头发变白跟这个有很大关系。她结婚没两年就生下个儿子,此后几年没再考虑过生孩子的问题,可在32岁那年她改变了主意,决定再加把劲儿生一个,结果十多年过去了,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在言谈里隐晦透露出,老公对怀孕这件事并不热衷,只是她单方面想要二胎罢了。今年二月份,她带着极不情愿的老公到了北医三院,通过各项检查显示他俩身体完全正常,怀不上孕可能是由于岁数太大所致。她老公决定放弃,可她放不下这个执念。

我能理解她的苦衷。一个人为了一件事,努力了十多年,结果到头来被别人轻飘飘一句话打回了原形!这样的结果肯定谁都难以接受。

小薇决定依靠科学的方法怀孕,她老公拗不过她,留下一句“不准做试管”,而后扬长而去。

人工授精的具体流程小薇跟我讲过,可我记性差愣是想不起来。最开始一套流程下来就要了她半条命,这还只是准备阶段,而且在此期间不能跟异性同床,身体各方面都得处在最佳状态,倘若任何一条出现问题,往轻了说也是下个月再见了。

小薇从二月份一直坚持到现在,用了小一年时间,一直都没有成功。我曾经问她,“你的主治医生怎么说的?”

她说自己没有主治医生,因为医生并非每天都坐诊,可月事来了就这么几天,卵子在体内每天是什么状况她都十分惦记。万一哪天长到可以受精的大小,自己不在医院给耽误了,大好机会岂不是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每月这几天她都得去医院,抽很多血来检测卵子的状况。一天两天还成,可小一年下来谁能顶得住?更何况她还吃不了饭店里的饭。她称自己每次吃完后,肚子就特别难受,按她的话说是因为饭店里用得都是地沟油、黑科技。她每次从医院回到家都特别晚,有时候太累了躺下就睡,这么一来二去身体就垮掉了。

我跟她说,“你必须得找一个主治医生,那样他们才会对你认真负责。你挂上号,医生只要一查电脑,就会知道你在医院所有的情况,结果发现你每天都在换不同的医生,这不是不信任他们的一种表现吗?即使是想对你负责,可第二天你又跑到其他医生那儿去了,换作是你,你会对这样的病人负责吗?”

她一脸不情愿跟我说,“我也没有办法呀!我每天都想知道卵子的状况,要是真的错过了,岂不是又浪费一个月?”

我本想劝她,可她陷在自己挖得坑里不想出来,任何想要劝她的人,在她眼中就是不理解她、在跟她作对。

她是一个偏激的人。

3.

正是由于这份理解,让我对小薇有了包容之心,也由此接受了她很多难以理解的要求。

小薇来到北京,最不适应饭店的饭了,可她并不想买做饭用品,这些东西在我这儿倒是现成的,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一开始我并没有同意,两个毫不相干的男女凑在一起,别人肯定会说三道四,那种异样的目光是我不能忍受的。可小薇满不在乎,还总可怜兮兮跟我说,“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在北京你就是我最亲的人,要是连你都不肯帮我,我还能找谁帮忙啊?”

每次听她说出“弟弟”这两个字,我就觉得恶心,可我还是答应了她。我承认自己太过心软,会接受她这种无理的要求。

小薇每次去医院,坐车要花很长时间,晚上回到家基本都在八九点以后了。她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来我这儿,我那段时间特别忙,每天十点以后才能到家,屋门得给她留着,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

刚开始的时候,她总问我晚上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劳累了一天回到家,有个人陪着吃饭说话,这种感觉很奇妙,一开始我特别满足,可不到半月时间我就厌烦了。她做饭特别慢,每顿饭都得有红薯小米粥,她说自己在家这么吃习惯了,要是一天不吃,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等我十点回到家,她还在忙活着做饭,一点都不为左邻右舍考虑。

这里的房子特别小,饭得到门外去做,而且隔音很差劲,大半夜炒菜做饭难免会影响别人休息。我提醒过她,可她仍旧我行我素,逼不得已我跟她说,“你得改掉这个毛病,晚上要是没时间做,就到外面去吃得了。”

我的态度很坚决,并没有给她留解释的余地,尽管她一脸不情愿,但面对我坚决的态度,她最终选择了退让。

她肯定在老家当家当习惯了,所有事都是她说了算,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我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她所造成的影响,会转移到我身上。

4.

我之所以不爱听她说“弟弟”这两个字,是因为在第一天认识她的时候,她就骗过我一次。别看她胆子小,却是个自来熟。在来我这里之前,肯定已经打听清楚我跟小张的关系了,而且在心中盘算了很久,并非想当然的偶发事件。

那天小薇从房东那儿走后不多久,再次找到我,张口闭口都在说小张怎样怎样可怜,以此来博取我的同情。

小张确实可怜,他在小的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一只手在那时停止了生长,现在已经三十二了,还没有找到对象。他现在在北医三院上班,早八晚五,上六休一,工作特别轻松,还给交着五险,于他而言确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我跟小张认识两年多,从他口中得知,他并不喜欢医院那种单调跑腿的工作。虽然他总这样说,却一直坚持着从未离开,因为他知道从这里出去,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了。

我跟小薇认识的第一天晚上,没有经我同意,就买了一大堆菜回来,笑着跟我说,“能认识你真是太高兴了,我买了很多菜,待会儿做给你吃怎么样?”她见我一脸诧异,又说,“你放心吧,我在老家天天做饭,老公和孩子特别爱吃,保准让你满意。”

说完把菜放在桌上,坐在我旁边给小张拨了个电话,让他晚上来我这里,不用在医院吃饭了。她给小张的备注是“医院认识的小张”,即便再差的亲属关系,也不可能用这样的备注吧?由此我断定她对我撒了谎。

小薇做的菜令我大跌眼镜,为了填饱肚子,我又炒了盘丝瓜,没想到我没吃几口,全给她吃完了。她解释说自己用惯了灶台,第一次用电磁炉有些手生。

跟我第一天认识就随口说谎,因此我对她所说的一切都持保留意见。

5.

8月中旬。

这天五点下班,公司破天荒决定休息一天,我一路骑着车唱着歌,心情说不出的舒畅。可还没走到家手机就响了,是小薇打来的。

她说自己去超市买菜,由于买得太多一个人拿不回来,特意嘱咐我坐公交车过去接她。她是骑小黄车去的,因为中午没吃饭又特别累,已经没有力气再骑车回来了,让我过去后帮忙把车骑回来,她自己坐公交车回来。

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我说让你弟弟去吧。她说他在医院有事来不了。我猜小张不想搭理她,所有才推辞说有事来不了,其实我也不想去。我把电话直接挂了,还没有装进兜她又打了过来。我一阵火大,“我在公司有事去不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电话那头响起她哀怨的声音,“我真的走不动了,你要是不来接我,我可怎么回去呀!”

我直接把电话挂了,可她又打了过来。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人?做任何事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从不会换个角度去为别人着想。

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我还是去了超市。可等见了面我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买东西,如此着急忙慌让我过来,只是为了让我跟她逛超市……

当时把我气够呛。

那时正是下班晚高峰,逛超市的人特别多,如果当场发飙,场面肯定会特别尴尬,由此我决定暂时把这口气咽下。她特别开心,跟我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咱们晚上吃火锅怎么样?令天超市搞特价,买一斤羊肉够咱俩吃了吧?还有那些蔬菜也特别便宜,比地摊上那些强多了,可得多买点回去,你说对吧?”

她确实买了很多东西,然后心满意足坐上公交车,向我挥了挥手随同公交扬长而去。我望着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又看了一眼近处的垃圾桶,真想把这些东西统统丢进去。什么朋友情谊、姐弟情深,让它们见鬼去吧。

小薇就是这样,明明脑子不够用,却总爱耍点小聪明。

6.

九月初。

小张辞掉了那份对他来讲很是不错的工作,决定离开北京回老家发展。他如果是正常人,我支持他这么做,可他身体不便,做事免不了遭人冷眼。在他辞职前几天,我特意找到他劝了很久,结果于事无补。

我问他是不是因为小薇?他苦笑着说不是。可我分明从他眼中读出,辞职跟小薇有莫大的关系。

他三十多岁还是单身,突然有一个女性主动亲近,尽管对方已婚比自己大十来岁,可我能想象到,当时他一定特别激动。后来小薇跟他住在一起,那层窗户纸想来是没被戳破的。小薇如果想要怀孕,就必须遵守医院规定,在此期间跟任何异性发生关系,都会被当场宣判死刑。一个单身男人旁边睡着一个女人,很想要却不能要,那份抓狂肯定是无以复加。

我还知道,小张离开跟我也有些关系。尽管他心中抓狂,可每天有个女人陪他说话,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一定让他在心灵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直到小薇开始在我这里做饭,这种满足才开始逐渐变得扭曲。

一天夜里小张过来吃饭,小薇当着我的面不停数落着他。他只顾低头吃饭,活像个被家长批评的孩子,连我这个旁听者都觉得有些太过了。我劝她少说点,哪儿来这么大火气?小张突然站起身要走,小薇却拉住了他的手说,“明天你俩都休息,要不咱们包饺子吃,怎么样?”

小张说他有事来不了。小薇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我说明天我也有事,你自己在家吃吧。小薇更生气了,“你们俩商量好来气我,是不是?”

小张说,“这是别人家,你好意思老在这里做饭?”

小薇瞪了他一眼,“你们俩这么熟,大家又不是外人,做几顿饭怎么了?”

“你都想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小张丢下这句话就气冲冲摔门离去。

第二天,天特别热。

我待在家里看电影,小薇拉着小张去晚市买东西,电影正放到高潮之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了我一大跳,这是小张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你说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买东西的时候我跟她说少买点,两个人拿不了。她一直说你怕什么,有什么拿不了的?你猜怎么着,我们买完东西走了没两步道,她就嫌东西太重,非要空着手回去,我一个人怎么拿得了这么多东西?我不让她走,她的脾气就上来了,站在马路边一动也不动,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在那儿杵着。我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这个小薇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我急匆匆下了楼,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小张,他一只手拎着两个西瓜、两大袋花生毛豆、各种蔬菜水果,却不见小薇人在哪里?小张说小薇还在马路边杵着,说完拎着东西上楼而去。

小薇确实站在马路边一动也没动,她歪着脑袋、瞪着眼睛、咬着牙望着小张过去的方向。我问她你咋不走呀?她白了我一眼,说太累了走不动。地上放着白菜、萝卜、西红柿等等一大堆东西。

“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怎么吃不完,咱们三个人两天就吃完了。我弟弟怕我买多了,一路上跟个娘们儿似的说个没完,我一听就来气,故意买一大堆东西,看他怎么办!”

“人不是回家了吗?”

“他那是没良心。我对他这么好,他像个婆娘似的,嫌我这嫌我那说个没完没了,真是烦死人了。”

小薇回到家像没事人一样,吩咐小张切西瓜,让我去煮花生毛豆,她自己坐在床上开始扒拉手机。为了息事宁人,我把两件事都做了。可西瓜切好了小薇却不吃了,解释说怕吃了肚子难受。

小张生气道,“你不吃买它干嘛?还一次买俩。”

“我那时候想吃,现在不想吃。”

“不想吃,你让人切什么?”

“我现在不想吃了,怎么样?”

认识小薇后,我才知道有这么样一种人。在他们眼中除了自己和孩子,世上根本就没有好人,他们总在絮叨别人的不是、自己怎样怎样可怜,——总之错误都是别人的,自己永远是对的。

7.

十月中旬,我下班回到家刚准备睡觉,小薇给我发来一条信息。

“弟弟,还没睡吧?”

“马上睡。”

“姐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

小张的离去,让我彻底认清了她,你越迁就她,她越会变本加厉“还”回来。她找我肯定有事要说,尽管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她的话给气到了。

“我这次又失败了。”

“再接再厉。”

”你上次说我多了很多白头发,脸也比第一次见面时憔悴很多,我思来想去,是不是我的房子太潮造成的?”

小张走后小薇就没了住处,听她意思是想来我这儿住,这种事我肯定不能答应,便建议她把小张的房子租下来。

“那房子不是挺好吗?”

“我现在每天起床都晕乎乎的,肯定跟这房子太潮有关系,你说对吧?”

她的屋在阴面,而且离旁边的楼房特别近,一年四季根本见不着阳光,如果通风再差点,变潮在所难免。

“晚上你把窗户打开,白天把门跟窗户一块儿开着,多通通风就好了。”

“晚上我怕着凉,白天我又不在家,不锁门万一招贼了怎么办?”

她反对开门,肯定是因为屋子太乱,怕别人见了笑话。我上次帮她搬东西去过一次,简直跟收废品老板的屋子一个模样。

“不行你就换个地方住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俩换着住行不行?你晚上在我这儿住,我去你那里睡。”

“不行,我也怕潮。”

“在这个屋睡觉,我感觉身体越来越差了。你要是不想来我这儿,可以去邻居大姐哪儿呀!她经常不在家住,你去跟她说说,她肯定会同意的。”

我忍无可忍,“你在说这话之前,请先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好不好,让我去大姐家睡觉,亏你想得出来。要去你自己去她那里睡去。”

“可我跟她不熟呀!要不你帮我问问吧?为了要孩子,我身体都成这样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你在北京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把你当成亲弟弟看待,你为姐姐的身体想想好不好?”

又是这种话?女人装可怜确实容易博取同情,但老用别人的同情心去强迫他们做一些违心的事情,还从不考虑对方的感受,这不是拿别人当猴子耍吗?

我忍无可忍直接把她好友删了,然后倒头就睡。管她三七二十一,爷们不伺候总行了吧?

8.

第二天。

小薇直接来到我的屋里,说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令我如此生气,只要我说出来,她立马就改。我说你昨天说了什么,现在就忘了吗?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任何对怀孕不好的事情或建议,统统都是害她。

我突然醒悟了,她就是这样的人,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只要别人违背了她,那就是对方的错误,她从不认为自己会做错事,也并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别人。

小张走了,她说他咎由自取,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小张现在是什么状况,她甚至连问都没问过一句,这就是亲弟弟吗?我这个弟弟在她眼里,兴许就是下一个小张,叫冤大头岂非更加妥帖?

第二天上班,我直接把门锁上了。她问我为什么锁门?我说你自己买锅做饭吧。她说是不是有人说你闲话?你千万不要听,咱们行得端坐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斜,管别人说什么干嘛?

我咬着牙说,“你不在乎,我在乎,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从那天起她的手机号也被我拉黑,她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有一个来月没再来烦我。

一天夜里我正在练字,突然听到屋门被人敲响,在我正奇怪是谁时,门被来者打开了。又是小薇,她打开门先是把头伸进来,怪笑着说了声弟弟,然后踮着脚走进屋,转过身把门轻轻合上,又踮着脚来到床边,缓缓坐在我身旁,歪着头开始看我写字。

我问她,你怎么又来了?她低着头把手放在膝盖上,尴尬地笑了两声,说希望我明天不要锁门,因为她想洗衣服,洗完了立马就走,绝不会多留一秒。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又过了几天,她趁我下班刚到家,紧跟着来到我这里,跟我说了很多好听话,希望我上班时给她留着门,因为攒了很多衣服要洗。我说你自己就不能洗吗?非要来我这里。她说不想在楼道的洗手池洗衣服,来来回回太麻烦了。

她一直缠着我说东道西,屁股下面好像生了根,愣是不走。我见时间太晚,又实在轰不走她,便同意了她的请求。第一次她很听话,当天就把衣服洗了,还说要感谢我,请我下馆子吃饭。我当然没有同意,一旦给她找到由头,她就会乘隙而入,再次闯进我的生活。

……

中国有句老话,“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你只要给她一次方便,她就会用无数次麻烦来回报你。我并非没有同情心,可每一次心软,总会被她各种无理取闹击个粉碎。

回想起过去种种,我不明白一个人身上为何会有这么多缺点,她的家人也不予以管教,任由其肆意生长,逐渐变成现在无药可救的地步。

我深吸一口气,望着她给我发的信息,心忽然变得无比安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向她发出最后一条信息,“请不要再来骚扰我,如果还有下次,我会立即通知房东,让他把你赶出去。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再见。”

其实房东一开始并不喜欢她,总跟我说那女的鬼鬼祟祟就跟小偷一样。他怕她不交房租或者干了不光彩的事溜之大吉,特意让她去派出所备案,并提醒她要是离开北京,记得跟他说一声,他会在派出所报备。如果她出京被查出来,又没有在派出所报备,警察会立即打电话向她询问具体情况,情节严重会采取必要措施。

我放下手机,心竟激动地砰砰乱跳,原来我是这样厌烦她,希望她远离我的世界,相信这次一定会得偿所愿。

我把视线投向窗外,对面办公大楼的玻璃上,映衬着一团火红的朝阳,红艳艳的霞光落在近处一棵榆树上,细嫩的枝丫披上了红色的衣裳,随风摇曳着展露出蓬勃的生机,正如此刻我的心,仿佛看到了自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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