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少女的年纪,爱做梦的属性并没有被削弱。按照一般言情小说或偶像剧的路数,时雨应该赶上他的脚步,到他身边去工作,悬梁刺股发奋努力,进入报社,抱得美人归。但现实总结起来就是她的懒惰和愚笨不能把她送去她想到的繁华彼岸。“繁华彼岸的灯火”,这是简雨的代称,这是时雨和这个世界共同拥守的秘密。在日复一日的立志与松懈之间,这个代称成了时雨挂在心上的句子,就像她高中看书看到要爆炸的时候,就会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一样,每想到他,就会想到他灯火一样的耀眼与出众,是需要自己付出数倍的努力都不一定能企及的。
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里,时雨在身边姑娘陆续脱单后陷入一种尴尬境遇。并不发自内心热爱学习的她只能在舍友们倾巢出动去约会的时候,自己窝在宿舍叫外卖看剧,刷朋友圈点赞,求室友约会回来给自己捎一块那家很远的店里的小糕点。也偶尔溜达着去图书馆,心猿意马地翻着各类杂书,整个人一堵墙地靠在暖气片上。忘了啥时候看过的青春小说女主角,会在图书馆暖气边的位置一边看书一边看操场上踢球的男主角,心里想你冷不冷呀,我的手很暖我可以给你暖手呀。想到这里时雨翻起白眼,这图书馆的窗户堪比人高,站起来也要踮着脚才能看到窗外。而即便看得到,那个人也不会出现在窗外。他现在可能在外地采访,可能在办公室开会,也可能在薅着头发拼命赶稿,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唯独不可能再次出现在学校里。
在内容飞速更新的媒体行业工作,又搭着互联网这趟不知是福是祸的车,简雨几乎脚不沾地得忙。但他负责的是民生版块,就像看完喜剧和悲剧电影之后心情悬殊,他实实在在地被每天面对的故事影响着,情绪常常被卷进去。水果滞销的果农面对烂了一地的水果嚎哭,跟着烂在地里的是家中重病老人拖了大半年的医药费;小贩的小孩由于没有人照看被热油烫伤了脸,曾经漂亮到透明的小女孩面容已经无从辨认;大学生被电信诈骗后自杀未遂,虽抢救过来但脏器功能严重受损...这些人今后的生活是一道深渊,更是一座浓雾不散的密林,根本看不见任何希望。简雨感觉自己冷血又可怜,虽然不似他们一样绝望,。
新学期大家讨论的总有就业实习的话题。时雨同社团一个大四的学长得到去简雨报社实习的机会。虽然和学长只是点头之交,但时雨还是硬着头皮拉着同学以请教实习经验为由请学长吃饭。席间带去的朋友真的很投入地请教起了实习经验,而时雨坐的时候没抢到学长身边的位置,隔着老远,意兴阑珊地吃完了一餐,满脸假笑堆成了一个“尬”字。
那餐后忘了过了多久,时雨微信有好友添加请求写着:我是任小川。想破头都想不起认识过这号人,但看头像是个黑人球员,应该是男孩子吧。寂寞的大学生活啊,总算来了点小波澜。时雨毫无悬念地点了接受。加了好友还没打招呼,她就第一时间去看他的朋友圈,在一堆拍虚了的打球照片里分辨出了那位去报社实习的学长。啊,任小川是这个川。在社团里大家都叫他“chuan‘er”,发音极快,音调难辨,时雨一直以为是大家对他的爱称,串儿。这种暴露智商的事绝不能让学长知道,于是时雨假装很熟悉地和学长聊了起来。
时雨没什么宏图大志,这东西像钱一样,想假装有都装不来。但跟一个不熟的学长说自己想要学院不老男神的微信这种话怎么也不可能说出口。于是和小川学长就在微信上有的没的瞎扯,扯的时间长了,学长偶尔回校还会见一面吃吃小馆子。
转眼学长也毕业了,他没有留在简雨所在的报社,去了另一家小杂志社。小小时雨,也长大了一点,大三的时候大家都在准备考研考公,时雨仍是小迷糊,但她并没有随着大流被推到图书馆,被推到辅导班。不是她有主见,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懒吧。她说她想工作,想去大报社,一边说着,一边漫无目的地在宿舍找资源看剧,胡吃海塞。学长好人做到底,实习结束之际把简雨的微信推给了时雨。
如果真想去,问问前辈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