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集：故园目断伤心切，眼中带泪空啼血

                虞美人 蒋捷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记得年少时节，高楼入云，歌舞升平，红烛盏盏，罗帐轻盈，酒醉尽欢之后，半梦半醒之间，听到雨声撞入耳畔，只觉诗情画意，享受陶醉。人到壮年，漂泊他乡，江面壮阔，暮云低垂，雨声清脆中，孤雁哀鸣，叫残了西风，也叫苦了漂泊天涯的离人。

        可是现如今啊，人已年老，两鬓斑白，我独自一人，在僧庐下阅览佛经，再次听到了濛濛细雨之声。不禁掩卷长叹，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总是那样无情，正如这雨声，自顾自地落下，点点飘玉砌，滴滴到天明。而我，亦是听着这雨滴，无眠到天明，惟静到天明啊！

        本词上半阙，可以算作是旭凤的心声。少年时的旭凤，在父帝与母神的羽翼下，根本不知愁绪为何物，他一帆风顺，无忧无虑。就算是听雨，也要在歌舞升平之所，有钟爱之人相伴。后来啊，在父帝母神死去后，在旭凤复活后，他突然之间失去了以前拥有的一切——权势、亲情，甚至是爱情，独自一人在苍茫世间踽踽独行，一腔旅恨，万种离愁。这时候的雨声啊，只能是漂泊之人的触景伤怀，离散之人的满腔忧愤了。

        本词的下半阙，可以算作是玉鹅的心声。玉鹅失去了锦觅后，他好像在一瞬间堪破天地，两鬓斑白了。化天地，见众生，喜乐悲愁，从来不属于天帝，而这一切的理由，不过是因为他与所爱之人，悲欢离合总无情罢了。卿已归去，卿已重生，可是我啊，伴随着这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是无眠到天明，惟静到天明啊！

        语已多，情未了，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就在旭凤在先贤殿中到处找寻自己母神的灵位的时候，玉鹅来了。玉鹅直言道，旭凤，不必再找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你想找的灵位。

        玉鹅为什么不肯给荼姚设下灵位呢？他明明对活着的荼姚还不错，他制止了荼姚自杀，还主动改善了荼姚的幽闭条件。荼姚最后死去，也是因为她见到廉晁上神给自己的记忆，突然大彻大悟，觉得自己为了权力做了不少错事才跳下临渊台的，这也算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了。

        我个人觉得，玉鹅之所以不肯给荼姚设下这灵位，不仅是因为荼姚的骄横跋扈，更是他在为自己死在荼姚手里的生母复仇——我虽然念着你抚养我长大的情分，没有直接杀死你为我的生母复仇，但是我还是要让你做个孤魂野鬼，得不到后世子孙的祭拜。

        旭凤转过身来，摄影导演终于给了玉鹅一个正面照。在玉鹅的眼中，我并没有看到他对旭凤复活的欣慰，相反，他冷酷无情，甚至还有一丝彷徨害怕，于是他故意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睥睨天下，冷眼瞧着自己的对手，锦觅的心上人。

        旭凤急道，我母神母仪天界几万年，你岂能辱她身后名？

        旭凤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因为旭凤对自己的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无所知，二便是旭凤他非常看重身后名，他觉得玉鹅是在按照成王败寇的规则，故意侮辱自己的生母。

        与旭凤相反的是，玉鹅其实并不看重身后名，这一点，从他被穷奇反噬，主动要求旭凤了结了自己的时候就能看清了。旭凤说，难道你就不怕你死后骂名加身吗？玉鹅只是付之一笑而已，他已经因为锦觅之死伤透了心，他无法接受因为自己的错误，使得自己心理上的生母死去，又怕左右他的穷奇为祸天界，于是一心求死。

        玉鹅答道，配享先贤殿？她没这个资格！

        玉鹅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番话，在玉鹅眼中，先贤殿是祭拜那些为天界立下功勋的先辈祖先的，荼姚一生，屠戮四海，杀人如麻，她又什么资格进入这先贤殿？！

        玉鹅并没有把他生母的事说出口，他知道，旭凤十分明白自己的生母死在荼姚的手里，如果他说出这样的话，会让旭凤觉得自己因私废公，公报私仇。

        玉鹅一直把自己爱的人看得比自己重，玉鹅爱过谁呢？无可置疑的是，玉鹅爱过簌离，锦觅，所以，他可以为了簌离、锦觅做出因私废公、公报私仇之事——他把荼姚赶出了先贤殿，又肆无忌惮地发动了天魔大战，硬要夺回锦觅。玉鹅也算爱过自己的弟弟，毕竟他俩从小一起长大，旭凤待他的兄弟之情也是真的，只不过，玉鹅因为荼姚、锦觅，被复仇与爱情蒙蔽了双眼，他暂时忘记了自己对旭凤的兄弟之爱而已。后来，锦觅死后，玉鹅大彻大悟，他想起了旭凤待自己的情意，又因为自己的错误使得锦觅死去而不肯原谅自己，于是想要成全旭凤，让他登上天帝之位。这时候的玉鹅，也是把旭凤看得比自己重，他愿意牺牲自己，换得旭凤登位的名正言顺。

        旭凤道，母神的功绩，岂容你来诋毁？

        旭凤从小被荼姚呵护着长大，因为荼姚为他解决了一切事，什么脏事都替他做了，又为了旭凤的名声瞒着旭凤，使得旭凤他是真的不知道荼姚是什么样的人，再加上穗禾骗他，说荼姚是被玉鹅逼死的，旭凤下意识地就觉得，玉鹅这是在诋毁死去的母神。

        荼姚有何功绩呢？在旭凤眼里，自己的母神毕竟是天后，鸟族公主，当初，第一次天魔大战时，鸟族身先士卒，不计伤亡，才把太微拱上了天帝之位。后来，母神又母仪天界几万年，她怎么可能不为天界之荣鞠躬尽瘁？难道，自己的母神，就不配进入这先贤殿吗？

        玉鹅冷笑道，功绩？父帝与你母神欺世盗名数万年，有何功绩可言？他们带给这六界的，只是永无止境的杀戮，和只手遮天的压迫。若非顾全大局，就连父帝的牌位，也不配安放于此。

        其一，玉鹅强调，那是你的母神，而非我的母神。你是荼姚的儿子，当然会为荼姚说话了。在玉鹅眼里，因为旭凤是自己的情敌，他便开始恶意揣测旭凤，当初，簌离死后，玉鹅想要一死为簌离的罪孽赎罪，他不相信旭凤是自己这样的人，他把自己在锦觅那里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到了旭凤的身上。

        其实，旭凤和玉鹅一样，并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人。后来，旭凤知道了自己的母神是什么样的人，便不再对自己的母神没有进入先贤殿这件事耿耿于怀了。他也知道，母神做错了事，他还极为懊悔，极为内疚，没有及时劝谏母神。从这一点上来说，旭凤和玉鹅是一模一样的人。

        其二，玉鹅明确地告诉旭凤，你错了。是你，看不清事实真相。非但你母神如此，父帝也是如此，他俩狼狈为奸，只是对着这六界大杀四方，以自己只手遮天的权势，恣意地压迫无辜生灵。玉鹅不是站在统治者的角度来看待太微和荼姚的，而是站在普通生灵的角度，这本身即代表了玉鹅的觉醒，与仁德之心。

        没错，对统治者好，不代表对普通生灵好。甚至，一个人越是迎合统治者，就越代表了这个人是个为非作歹之徒。鲁迅不说过吗？我们的民族，向来喜欢用民族先知的鲜血蘸馒头吃，越能吃得上人血馒头的人，越被认为是成功人士。在我看来，这非常无耻。

        其三，玉鹅说，我为什么还要把父帝的灵位放在先贤殿？不过是因为，我要为自己继承帝位找一个合法性依据罢了。我在利用父帝，毕竟，因为我是父帝的儿子，才有资格继承父帝的权位。

        从玉鹅的这番话中，我可以基本揣测，就算玉鹅勉强算得上是仁君，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独裁者，与现代精神格格不入。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天帝玉，原因就是在这里。最近，《流浪地球》上映了，很多朋友推荐我去看，我说，既然《流浪地球》是吴京那个把爱国当生意的×××演的，那便意味着，它根本不值得一看。这是因为，在这部电影中，就算是有拯救地球的英雄，这个英雄的诞生也不是来自质疑、反抗权威，而是靠迎合权威、为权威解决实际问题而成为了英雄。如果靠这样的英雄拯救地球，地球还没被你拯救呢，就先被你吓死了。

        至于刘慈欣，我更是对他颇有微词。2007年，在成都的白夜酒吧，刘慈欣、上海交大江晓原教授，还有一位美女主持人有过这样一番对话。刘慈欣对江晓原说，“假如人类毁灭了，只剩我们三个人幸存，来传递人类文明，但是我们必须吃掉那位美女主持人才能活下去，你吃吗？”江晓原出于人性的考量，说他坚决不能吃。刘慈欣说，“文明的一切集中在我们身上，莎士比亚、歌德、爱因斯坦……不吃的话，这些文明就全部毁灭了。宇宙是冷酷的，如果我们都消失了，人类文明都湮灭了，你再讲人性不人性，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看着刘慈欣的这则掌故，只想冷笑，我K，刘慈欣啊刘慈欣，原来你是代表莎士比亚、歌德、爱因斯坦吃了那个女人的，什么时候，人类文明是这些个东西了？人类文明明明是同情心、同理心、尊重、关爱等品质和情感，歌德他老人家要是知道刘慈欣你以记住他为名去吃人，他只怕告诉你，你还记得我做什么呢？不如早点把我忘了吧。

          我为我曾经痴迷于这样一部生生死死、情情爱爱的电视剧，并花了这么大的精力给它写剧评感到羞愧，玉鹅虽然是我很喜欢的角色，但是天帝玉的价值观，我实在不敢苟同。

        旭凤急道，父帝母神千秋功过，你有何资格评说！纵使母神有千般不是，她也是你的嫡母，抚养了你几千年，你弑父逼母，当真问心无愧吗？我真是瞎了眼，竟将你这种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伪君子，视作兄长。

        其一，旭凤说，父帝母神的种种功勋，种种过错，你作为一个逼迫他们进而登上帝位的乱臣贼子，有何资格评说！你不过是利用你胜利者的权势，把恶名强加在他们身上罢了！

        记得我的大学时代，有一位历史文化学院的教授给我们上通修课，讲到历史的真实这一节，他讲，历史的真实需要在一定时间过去之后才能充分暴露出来，因为在那个时候，既不会因为时间过长而失去研究史料，又不会因为时间过短而使治史者受制于现实的制约，不敢写出客观公正的评价。

        玉鹅虽然是替天行道，一手把为非作歹的天帝天后拉下了权力的高台，但是他毕竟是胜利者，在旁人看来，他身上胜利者的光环，会让他说的话的可信度大打折扣。毕竟，很多胜利者曾经利用自己的权势，肆无忌惮地抹黑他的政治对手，把对方说得一文不值，甚至篡改历史，歪曲现实，还让后人觉得他是真龙天子，他登上帝位，是历史的选择。（我从来不相信这种×××得到天下的历史的选择这种屁话，这不过是胜利者为自己的统治寻找合法性依据罢了。）这一点，即使我是玉鹅的亲妈粉儿，我也不能为玉鹅辩护。

        其二，旭凤指摘玉鹅的过错，母神就算有不是，她也是你的嫡母，一手把你养大的，对你有抚育之恩，父帝更是你的生身之父。旭凤从穗禾那里得知，天帝、天后都是被玉鹅逼死的，那时候旭凤已经死去，无人拱卫父帝与母神，他便自然而然地相信了这样的话。作为晚辈子侄，你竟然逼死对自己有生养之恩的父帝母神，难道你就问心无愧？

        其三，旭凤好像到了现在才认清玉鹅的真面目，之前，母神曾经多次在自己跟前挑唆他们兄弟的关系，旭凤毫不动摇，结果，在旭凤看到玉鹅竟然弑父逼母以后，自认为终于认清玉鹅是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伪君子了。他开始懊悔，我竟然曾经在旁人面前一力维护于你，让你毫无任何掣肘地做出了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我可真是瞎了眼了！

        旭凤在骂玉鹅是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时候，他还是背对着旭凤，丝毫不为所动。虽然他并不想逼死父帝母神，但是结果已经存在了，他也不屑于为自己辩护。玉鹅不允许自己在自己的情敌面前，露出一丝心慈手软之态。

        玉鹅道，我没资格，你有。父帝如何舞弄权术，荼姚怎生跋扈横行，六界多少无辜生灵惨死于他们之手，那几千年，我是怎样熬过来的，你心知肚明。

        其一，玉鹅讥讽旭凤道，你说我没资格评价父帝母神的千秋功过？也是，这个世界上，看来就只有你有这个资格了。你作为父帝母神捧在手心的嫡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是这个体制的既得利益者，难道你会反对这个体制吗？

        其二，玉鹅直接在旭凤面前揭露了父帝母神的大过——舞弄权术，跋扈横行，滥杀无辜，欺世盗名，他们做婊子还立牌坊，你难道不知道？！

        其三，玉鹅为自己的反抗找了一个理由——你说父帝母神对我有生养之恩？你可别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连穗禾身边一个小小的婢女，都敢随意羞辱我。我还因为我的生母，被你的母神强加三万道天雷电火之刑，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旭凤还是不为所动，他觉得玉鹅都是在撒谎，他不过是为自己篡位狡辩罢了。旭凤啊旭凤，玉鹅虽然是个撒谎精，但是这时候的他，真的没撒谎的。不过，你马上就见识到，满嘴谎话的玉鹅是什么样子了。

        玉鹅开始撒谎，还是像从前一样，玉鹅说出了掺杂着真话的谎言，来迷惑旭凤。玉鹅先说了一番实话，他说道，旭凤，这几千年来，你心安理得地，在父帝和你母神的羽翼之下，做着你的天之骄子，你可曾真正睁开过你的眼，看清楚你置身其中的，究竟是何等天界。你可曾想过，先水神为何愿意把锦觅许配给我，而非你；为何我，一个乱臣贼子，起兵反叛，竟能一击成功，顺利登位；为何你母神跳临渊台，这偌大天界，竟无一人发声。我告诉你，并非因为我工于心计，独断专行，而是因为他们，他们倒行逆施，众叛亲离！

        其一，玉鹅直接指出了旭凤最大的问题——你实在是个睁眼瞎，你以为天界对父帝和母神的统治是心悦诚服的吗？其实，天界众仙早就已经受不了他们的屠戮与压迫，他们是敢怒不敢言罢了。暴风雨前夕的海面，最为平静；黎明前的夜色，最为黑暗——事情都是先变坏后变好的。他们今日的种种沉默，不过是等待山崩地裂的那一刹那罢了。

        其二，玉鹅提出了自己与锦觅名正言顺的婚约，来佐证天帝天后的不得人心。先水神可是最与世无争、仙风道骨的人了吧？难道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愿意把锦觅许配给我，而不是你吗？你可是父帝嫡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锦觅如果能嫁给你，是可以做天后的，他为什么不肯？就是因为你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是你骄横跋扈的母神的儿子！

        其三，玉鹅提出了此时天界政通人和的现状，来佐证自己登极的名正言顺。你觉得我不配做这个天帝是吧？你觉得我是乱臣贼子是吧？我也承认，我是乱臣贼子，但是我在天界众仙的眼中，却是替天行道、开天辟地的天帝陛下，我登上帝位，是上顺天道、下顺民心。这难道还不能证明父帝与你母神的不得人心吗？

        其四，玉鹅明白地告诉旭凤，荼姚是她自己跳了临渊台，不是受我逼迫，就算是我故意针对她，那为什么天界没有一个人为她的死发声，来质疑我呢？这只能证明，你母神她是咎由自取，丧尽人心，怨不得旁人。

        面对这样的理由，旭凤已经无法辩驳，他只能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你胡说！你撒谎！

        旭凤啊旭凤，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你。你简直都成了奶娃娃的人了，面对怼天怼地的嘴炮玉，你也太弱了吧？锦觅是看上了你什么呢？看上你能打吗？

        玉鹅一听，旭凤是在质疑他故意撒谎，他立刻顺杆爬了。他说，我是天帝，我拥有整个天界，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锦觅，而你呢？你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对你撒谎？如今天界政清人和，一切都好，锦觅也好，这里根本不需要你，你为何要回来？

        其一，玉鹅说，我为什么要撒谎？我应有尽有，你一无所有。和我相比，你有什么？你一无权势，二无爱情，你在我面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为什么要对着你这个失败者撒谎？我图什么？

        玉鹅说他拥有权势，这是真的，但是他并不拥有锦觅，这是假的。玉鹅先抛出了他的权势，再抛出了他与锦觅名正言顺的婚约关系，最后才抛出了他拥有锦觅这件事，再加上旭凤曾经被锦觅所杀，加上锦觅与玉鹅在一起所得到的至高无上的尊荣，由不得旭凤不相信。

        其二，玉鹅试图把他从小受到的冷落全都强加在旭凤身上，进而引导旭凤形成自卑的心理。你还回来做什么？你根本是个多余人，父帝母神已死，谁还会把你放在心里？我不会，天界不会，锦觅更不会，既然谁也不期盼你回来，你何必回来自取屈辱！

        旭凤一听到“锦觅”二字，他就慌了。他垂下了眼眸，他感觉到了不被自己挚爱所爱的卑微，他卑微到了无地自容，他不准玉鹅来揭自己的这道伤疤，于是，旭凤急道，住口！别再跟我提她了。

        玉鹅立刻就得意了，没错，我对你的引导终于奏效了，不枉我之前铺垫了那么久，你知道你有多失败了吧？你知道你与锦觅已经不可能了吧？我成功了，我成功地离间了你们二人。

        玉鹅见到旭凤这么怕提到并不属于他的锦觅，于是再接再厉，继续离间旭凤与锦觅的关系，他说道，旭凤，你都死了，我甚至都为你安排好了死后哀荣，你为何这般不争气，为何偏偏要回来，回来自取其辱呢？也罢，既然我能和锦觅，联手杀你一次，也可以再杀你一次。

        其一，玉鹅开始羞辱旭凤，他直言不讳地说，你死了，可比活着荣光，你死了，我可以给你死后哀荣，你活着，是自取其辱，你非但得不到任何荣耀，还会在六界的角落里，卑微地、不被任何人尊重地活着，因为，我是天帝，我有那个能力，叫你在六界没有任何容身之处。

        其二，玉鹅开始撒谎，他今次说锦觅杀死旭凤，是与自己联手，是听从了自己的命令之后而行，可不仅仅是为了维护锦觅，把锦觅揽在自己的羽翼荫蔽下，更是为了离间旭凤与锦觅的关系。

        玉鹅说，旭凤你知道吗？锦觅已经彻底和你掰了，或者说，从始至终，她爱的人只有我，她只把我放在她的心坎上。你还记得你死之前，她对你说的“从未”那句诛心之论吗？你知道她为什么对你笑脸相对，一力地迷惑你，让你以为她喜欢你吗？因为，她是想要骗知你内丹精元之所在，好亲手杀了你，成全我的帝位。如果她真的爱你，她会相信你是她的杀父仇人吗？你在她心里的地位，能和我比吗？

        玉鹅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要在旭凤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他知道，旭凤可能会对曾对自己痛下杀手的锦觅心软，可能还想和锦觅旧情复燃，锦觅也可能会去找旭凤，向他解释当初自己误会了他的事，于是，他为锦觅想要和他重修旧好找好了借口——她那哪里是想和你重修旧好？她那是想和我联手，再杀你一次，为我坐稳帝位扫清障碍。你要是不想再死一遍，就别相信锦觅爱你的话了。

        事实证明，玉鹅的这番彻头彻尾的谎话，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直到锦觅与他通过了验心石的考验，旭凤才战战兢兢地确认了锦觅对他的心意。而在原著小说中，根本就没有验心石这种东西，锦觅是用她自己的性命，证明了她对旭凤的爱。

        玉鹅以他唆使锦觅杀死旭凤这件事来试探旭凤，想要确定旭凤对锦觅的态度，旭凤果然上了当。他对玉鹅说，记住你今日说的每一句话，我终会让你后悔！

        从这番话里，旭凤明确地告诉玉鹅，他把玉鹅当做自己的杀身仇人，而非锦觅。玉鹅确认了，死而复生的旭凤对锦觅，还是旧情难了，所以她才没有去针对锦觅，而去针对他这位幕后黑手。玉鹅一在旭凤面前保证了锦觅的安全，二刺探出了旭凤对自己杀身仇人的真实态度。

        玉鹅听到旭凤这句不啻于向他直接宣战的话，他慢慢地退了回去，拉开了与旭凤的距离。他再次拿出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的架势，轻蔑地答道，本座拭目以待。

        玉鹅一向是遇强则强的性子，他最不怕这样的威胁了，他知道，为了留住锦觅，为了复仇，他和旭凤曾有的那一点兄弟之间的情谊，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他也不稀罕这点子兄弟情谊，他更想要得到的，是锦觅，就算是锦觅只是人待在他的身边。

        二人各自召唤出自己的佩剑，在父亲的灵位前，对着自己昔日最亲近的兄弟刀兵相向了。帝王家骨肉相残、兄弟阋墙的悲剧再次重演。

        面对着自己都已经不认识的兄长，旭凤仍然心有戚戚，他下不去手，相对于玉鹅而言，旭凤的心更软；而面对着可能夺去自己挚爱的弟弟，玉鹅却摆出了自己极为强横的一面，他不准自己露出一丝软弱之态，因为他的内心，最懦弱，最自卑。

        因为天帝陛下的安全受到的威胁，直接保护他的御殿将军，携带大批兵甲冲入了先贤殿，力求保卫天帝陛下。玉鹅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挖苦、孤立旭凤的机会。他告诉旭凤，这些都是昔日你一手提拔起来、随你出生入死的旧部，如今他们都已经弃暗投明，效忠于我了。

        因为旭凤浴血疆场近万年，当初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谁想立战功、升仙阶，都要经过他的选拔，邝露小仙女来投入夜神麾下的时候，还被认定是一件奇事。玉鹅知道，昔日风光无两的旭凤，突然之间发觉，昔日效忠于己的旧部，都已经彻底舍弃了他，投入自己对手的麾下，一定会有世态炎凉、人生无常之感，进而陷入深深的自卑与孤寂里。

        从摄影导演给的这个俯拍镜头来看，此时的玉鹅，在对旭凤的包围圈中，站得最靠前，因为他要对着旭凤耍嘴炮嘛，而他最倚重的两个臣子，御殿将军与太巳仙人，一左一右，拱卫于他，静听天帝陛下的吩咐行事。

        旭凤见到这样的场面，他忍不住讥讽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来得好啊！旭凤再次恭祝各位，攀上新枝，步步高升。

        旭凤自认为他看清了天界众仙是什么样的人，原来，你们也是这样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无耻之徒，我才离开天界多久啊，江山色变，人事全非。果然是“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啊！

        玉鹅又说道，炽焰战神，天下无双，如今就让六界看看，你是如何手刃你的兄长，如何对付昔日袍泽。接着，玉鹅拿出了自己天帝的架势，直接下令道，众将听令，旭凤擅闯天界禁地，其罪当诛，给我拿下！

        其一，玉鹅试图以事实打醒旭凤的幻象。你不是骂我是弑父逼母的无耻之徒吗？好，我也让你尝尝，被强权胁迫不得不反抗，身不由己又骂名加身的滋味。我以天帝之权势胁迫你，就像当初太微对我的利用，荼姚对我的打压，你反抗不反抗？你必然反抗到底，这样一来，你会对着你的兄长、你的昔日袍泽痛下杀手，我看你还能不能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骂我是不仁不义的乱臣贼子了。

        其二，玉鹅为自己对旭凤出手，捏造了一个罪名——你竟然擅闯天界禁地，就像当初荼姚为了杀死玉鹅，硬要他把生母刺杀旭凤、颠覆天界的罪揽在身上一样。这就是胜利者的姿态，因为我有权力，我处置谁，都是名正言顺。这样的玉鹅，让我觉得可悲、可怕，其实从骨子里来说，他和太微、荼姚没有什么不同。

        其三，玉鹅为什么要对旭凤出手呢？他不是默许了旭凤的复活吗？他之所以对死而复生的旭凤出手，是为了打压旭凤，孤立旭凤，斩断旭凤与锦觅的关系，让旭凤从此以后，只能在六界的角落里卑微、自苦的活着，就像他当年一样。而他之所以派旭凤昔日袍泽对旭凤出手，不过是为了彻底斩断旭凤与天界的关系，维护自己天帝陛下的地位。旭凤必须出手，只有他出手了，昔日袍泽才能和他恩断义绝。

        从摄影导演给的这第二个俯拍镜头来看，玉鹅已经退到了包围圈的外面，御殿将军没有动，而太巳仙人已经跃跃欲试，试图对旭凤出手，以表忠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锦觅来了。锦觅看到自己的挚爱被包围、被针对，人还没跑进来，就先喊了一声“住手”，她拦在了旭凤与众人之间，试图维护旭凤。

        旭凤见到自己的心上人来了，便立刻楞了，他不知道锦觅为什么拦在他与众人之间，他还是对锦觅旧情难忘，虽然锦觅曾亲手杀了他，他开始打量锦觅，反反复复地打量。锦觅的打扮，还是和从前一样，她的头发散了下来，也没有身着天后华服，这时候的锦觅，还没有嫁给玉鹅成为天后，她还是水神仙上、花神之女。

        玉鹅呢？他见到他人生中最大的变数来了，立刻吃了一惊，他开始担心。如果锦觅来了，她表现出一点点偏向旭凤的意思，那他以前对旭凤的种种引导、对他们二人的种种离间之语，将毫无用处。他怕锦觅会随旭凤离去，他怕旭凤知道锦觅的心上人并不是自己，而是旭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