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八岁之前,从未到过南方。
确切地说,没到过温带纬度再往下的地域。
那年高考报志愿和父母赌气,年轻气盛。一怒之下报了离家很远的南方大学。
这么一待,就是四个年头。
第一次把脚探出火车,踏上这座城市的地面时,哦天,一股热浪险些将我整个人掀翻在地。
单纯又傻冒的我,从秦岭以北的秋天,九月份,穿了条长裤来南方,活生生演了一朵怒放的奇葩。
秋天就是应该穿裤子,长袖啊。
深秋我们都是要穿厚外套的啊。
然而这帮从小生活在湿热环境里的南方童鞋看着我从行李箱里一件件往外掏东西,毛衣,毛线外套,夹克,羽绒服……
没有春秋的过渡,直接给本姑娘炸到冬天是个怎么回事啊!
湿冷湿冷的空气跟伏地魔似的,从地下一个劲儿往人骨头地钻……
谁说的北方人不怕冷啊!
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年都霜降过了,竟然还持续高温到30度。
我家都快下雪了啊喂。
你看看,你看看,这竹子绿的,猛一瞧,还以为仍在春天。低瓦矮墙中特有的小巷子,几曲回肠也能绕晕买早点的人。
看朋友圈下了一场又一场秋雨,这里没有寒。
南方的细软总是夹在燥热里让人烦闷。古人的“伤春悲秋”总是带了点賦词的惆怅,我爱秋色,却不爱这不合时宜的燥热。
买了老面馒头,跑很远路去吃兰州拉面……枉图通过这点味蕾上的麻醉怀念故乡,不料越怀越念。
窗外抡起了风。
对于风的定义,是外婆家窗外风经过麦垛的声音和狗被冻得唧哼唧哼的零星几声。
躲在被窝里嚼晾得干硬的红薯干,想着明早有新鲜的,带着绿皮的核桃被灶火烧焦的味道。烧柴的灶台下有一窝刚生下来灰绒绒的小狗,它们一定很喜欢草木燃尽后化成的灰,这种灰迥于自带的皮毛颜色,却又带着天然壁垒性。
既温暖,又安全。符合马斯洛金字塔的基础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