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座少女》
/凉音
1. 像机器猫一样的男生
十六七岁的时候,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有一些私密的事情,有可能是打呼噜、说梦话、狐臭之类的……这些羞于启齿的事情,困扰了你的整个青春期。高中的集体生活简直就是磨难,这些秘密会被陡然发现,随之一传十,十传百,千万倍的放大!然后人尽皆知。
我的秘密有些招恨,如果我说我因为胸大困扰,会不会有很多Acap的女生想抓住我打?
中考填志愿的时候,破釜沉舟地填了省重点高中。好像祖坟上冒青烟一样的奇迹,竟然考了进来。入校的时候是八月底,这个特立独行又骚包的学校竟然是用日式校服,白衬衣和青绿色的百褶裙让女生们兴奋得彻夜未眠。衬衣的制式很紧,适合所有清瘦又高挑的女孩,到了我这就变得有苦难言。
第二天我哆哆嗦嗦地穿着校服去上课,路过的学生有意无意地瞥我,我鞠着背快速地移进教室里去。我的同学陆骁最先发现问题,他咬着的半截2B铅笔从嘴巴里掉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盯着我,“哇,大胸妹啊!”
全班霎时哄笑,我被吓得手足无措。我从初一开始被同学和老师拿大胸说事,加上脑袋不灵光,老师一批评的时候,就灵光一闪,怒斥一声,“熊茜同学,你真是胸大无脑啊!”
新入校就被陆骁这么一喊,我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蹿出教室,躲在楼梯间不敢出来。
入校第一天就翘课,胆子也委实大了一些。过了两节课,有人从教室里出来找我,他盯了我几秒钟,从教室里拿出一件外套扔在我头上。
林静平的阿迪达斯外套沾着浓重的汗味,他厚颜无耻的说:“嘿,外套借你,记得洗干净了再还给我。”
可是外套只能解燃眉之急,学校有条烂规定,不穿校服的同学要扣操行分。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时候林静平安静的看了我一眼,说:“我帮你改一下衣服的尺寸吧。”
自习课的时候,林静平坐在医务室里,他熟练地穿针引线,不看我那张已经痴呆的脸,他缝好后,我试了试,竟然意外的合身。
林静平收了针线,在嘴边做势虚了一声,“别告诉其他人!”是的,他除了成绩好,还是篮球队的队员。会女红的男生也忒娘了一点,交代完又慎重地补充道:“以后有衣服什么的,都可以交给我!我帮你缝缝补补。”
十六岁的时候,有男生拯救你于危难之中,还像一个万能的机器猫一样,能人所不能的事情,这样的好男生,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倒追他,要么就是暗恋他。
我很没出息地选择了后面那个选项。
2. 这一秒心境有无比强大的信念
念书的时候,总是会遇上像陆骁这样的男生。仿佛他来世界的唯一目的就是和自己作对。陆骁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大熊”,他犀利地解释说,熊和胸同音,贴切地表达了我的特点。他说话的时候,林静平正在喝可乐,一口可乐喷了陆骁一脸。全班都乐了起来,这个外号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高中的男生都一样豆芽菜似的女孩,平胸骨架小的女生最受欢迎。全班百分之八十的男生封孙燕姿为女神。他们日夜收集相关的海报和CD,痴迷得就像邪教组织一样。我们班的班花叫曾婷,这个小胸的姑娘,长得瘦高清秀,她是很多男生暗恋的人。
在这个胸大会受歧视的年纪里,我曾经无比羡慕过曾婷。
和文化课程比起来,最害怕的是体育课。夏天的时候,体育课教的是游泳。陆骁有一张宇宙无敌的贱嘴巴,他说:“大熊妹,你这个得了胸部肥大症的人,怎么敢去上游泳课?你不怕被人耻笑吗?”
的确是不敢的,所以女生们穿泳衣学习蛙泳的时候,我只能穿着T恤站在水里。体育老师看完我的打扮愣了愣,男生顿时哄堂大笑。老师皱眉,让我迅速换好泳衣出来。我把脑袋扎进水里憋气,不肯出来。
二十秒,三十秒……水面上泛着幽蓝的光芒,忽然有人一把拽住我的头发,往水面上扯。林静平不客气地握着我的头发,“大熊,你是想把自己淹死吗?”
我甩开他的手,慢慢爬上岸边去。蹲在岸边看大家学游泳,却再也没有下过水。等到下课后,大家都散尽了,我在泳池里泡着脚,一个人孤单地哭了起来。
林静平回头拿东西,他望着我哭,默默靠着我坐了下来。衣服小了可以改,游泳不会可以教,可是自卑这件事情要怎么开导呢?他伸了衣袖过来给我擦眼泪,有点犯愁的模样。
很快到秋天举行秋季运动会,曾婷是体育委员,呼吁大家踊跃报名参加,我放了一只缩头乌龟,曾婷抱着报名表坐在我身边,“你跟林静平是亲戚吗?他对你挺不错的样子!”
“不是!”我否决。曾婷转了下眼睛,,“那你喜欢林静平吗?”
“我们班有不喜欢他的女生吗?”我含糊地回答。曾婷在报名上画了几笔,瞥了我一眼说:“替你报了三千米长跑,就这么定了!你好好努力!”说完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我顿时欲哭无泪。
秋季运动会那天,女子三千米比赛,林静平守在起跑线旁边。等到发令枪一响,他踹了踹绕道冲我喊道:“大熊妹,我陪你聊天,慢慢走到终点吧。”
我瞠目结舌地盯着他,事实上,我跑起来很不方便。身体较矮又重,胸口晃动得很厉害,很不雅观。林静平陪着我慢慢走了三千米。观众席上的学生们也目瞪口呆。曾婷气得七窍生烟,牙齿都在发抖。
等我以倒数第一名走完三千米比赛时,终点裁判员的耐性消磨殆尽。可是没有人懂得我那一秒钟的心境,像有无比强大的信念,在慢慢地成长起来。
3. 嗨,我是直男
每个女孩心里都藏了至少一个讨厌鬼,这个人做过让自己最难堪厌倦的事情。陆骁就是一个讨厌鬼。
学期中旬换桌位的时候,他被安排做到我的后座。陆骁像是一个患了多动症的男生,他总是在上课的时候在背后喊,“大熊妹,大熊妹……”
我故意不回头去,他会得寸进尺地用圆规扎我。我继续忍着不说话的时候,他开始变本加厉。陆骁隔着衣服扯我内衣的肩带,再松开“啪”得一下打在我的背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那时候正在上物理课,期中考试公布成绩,恰巧念到我的名字,三十六分不及格。我脑袋“嗡”的一声,哭了出来。老师说:“熊茜,哭有什么用啊,你倒是下次考及格啊!拖后全班平均成绩十几分,老师的奖金都让你给扣光了。”老师有点忧伤,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忍完物理课后,下午的英语课,陆骁故计重施,这一次,他动作太大,全班都听到那一声“啪”的声音。
林静平霍然回头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陆骁。他吼了一声,“陆骁,你在干什么!”英语老师是个小姑娘,她吓了一跳,茫然无措地望着大家。陆骁死鸭子嘴硬地说:“关你什么事,一边玩泥巴去!”
林静平皱了皱眉毛,走过去拖着陆骁往教室外走。两个男生一溜烟就不见了,教室里的同学面面相觑,有人喊,“快去看热闹!这是打架去了吧!”
起哄的人马上闹了起来,“唷唷唷……两男共争一女!大家买陆骁赢还是林静平,买定离手!”
我愣了愣,追着大家赶了出去,校园里里外外连个人影都没找到。我凝神想了想,往医务室里跑过去。在那里果然看到林静平和陆骁,两个哥俩好地凑在一起抽烟,哪里是什么打架呢,根本就是林静平上课上腻了,拖着陆骁一起来翘课了。
我有些泄气地倚着门口,陆骁一脸狡黠的笑容,“大熊妹,你别自作多情了,人家林静平怎么会喜欢你呢?人家有爱帮助任何一个同学。”
林静平淡淡地笑了笑,他叼着一根烟不说话,他是那种乖乖学生的脸,露出那种匪气十足的表情。我心里失落至极,嘴硬说,“我才没有呢,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不缺我一个。”
陆骁顺着杆子往上爬,他说:“正好,你不喜欢他,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喜欢你了!”我露出五雷轰顶的表情,这世上的事情真的很神奇,有人越喜欢欺负一个人的时候,他也有可能是非常喜欢那个人。
林静平扔了烟蒂,他一把拉住陆骁的手暧昧的说,“你胡说什么呢,哥哥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敢去喜欢人家大熊妹啊!”
陆骁一脸惊恐的表情,“嗨,你闹着玩的对吧!你不是真的对吧!我是直男!”
4. 木瓜牛奶很好味
夏天的南方炎热又潮湿,到傍晚的时候,学生们经常会涌进学校附近的街市里。我正在甜品店吃东西,忽然店内客人目光一振,是林静平和陆骁进来了。
陆骁端着我的甜品尝了一口,惊诧道:“木瓜牛奶!大熊,你懂不懂得节制啊!”我往墙边缩了缩,不好说话。林静平从陆骁手机端过碗,把木瓜牛奶一饮而尽。他咂了咂舌头回味着说:“咦,挺好吃的!”好多年后,他偏爱这道甜食,青春少年胖成了拥有A cap的老男孩。
隔一会,曾婷领着一群女孩子进来了,她坐在陆骁的对面,怒目而视,“我让你帮我约林静平,你带这个蠢货来是什么意思?”
陆骁皱眉反问道,“喂,曾婷你怎么说话的?”曾婷在班里一向是恃宠而骄,此刻不肯退步,“我就说熊茜是蠢货,胸大无脑,理科没及格过一次!怎么了!”
我被人说习惯了,举着手调解道:“算了算了,没事。”曾婷推了我一把,“要你多事!”我顺势一头栽到林静平身上。
屋子里剑拔弩张,林静平瞪了大家一眼,却牵着陆骁的手走了。背后的女生议论纷纷地说“是吧是吧……林静平果然是喜欢陆骁!”
曾婷沉默片刻,她看着林静平的背影,忽然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愣在原地,彻底的石化了。
周末的时候,高中部的寄宿生放假回家。我坐在公交车的尾排。在我无限坐公交后得出了一个宝贵的经验,公交车尾排是最容易遇到变态的地方。
有大叔夹着黑色的公文包过来了,盯着我看了一会,我拿着书包挡着胸口,他目视前方去。隔了一会,那双眼睛又滴溜溜地转了过来,公交车偶尔会颠簸,大叔就趁着一次一次的颠簸往我身上倒过来。
我气得欲哭无泪,最后一下推开他的时候,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大叔挨了打,忽然之间目露凶光,扬起手要冲我挥下来的时候,忽然被人一把按住了。我不知道林静平是怎么出现的,他冷冷地盯着那人,忽然厉声喊道:“非礼啊!这个大叔不要脸,他摸我的脸!”
车厢里的人露出一脸惊悚鄙夷的表情,大叔连滚带爬地冲下车去。林静平搭着我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会了吗?以后再遇上这种人,就照我刚才的样子做。”
曾婷从车头艰难地挤了过来,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们说:“你们俩什么关系!”林静平不搭理她,从容地下车去,等车开动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冲我竖了一下手,笑了。
大胸女生的烦恼之一,就是总能遇上前仆后继的猥琐男人,后来的我已经能痛下杀手。夜深被人跟踪的时候,我拿着防狼器,满目凶光。那时候常常会想起林静平的脸,他笑一下,就沉醉了整个世界。
5. 熊茜,你哭起来的样子很婉约
高中的时候,熟稔的同学成朋结党。玩耍吃饭甚至上厕所,常常都是一群人的走在一起。陆骁喜欢粘着我走,吃饭的时候,冷不丁地坐在我对面,抢走我碗里的菜。
林静平也一起坐下来,一顿饭吃得让人坐立不安,四面学生的目光扫射。我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在燃烧着小宇宙,以眼杀人,想要做掉我。
林静平总是不太说话的,他不吃肥肉,以前都会把肥肉夹出来堆在桌子上。后来,不吃的东西,他习惯往我碗里扔。
偶尔能遇见曾婷,一脸愤懑的表情,她被自己的朋友拖走。事实上,曾婷找我麻烦是迟早的事情。在林静平那么多的粉丝中,她是最丧心病狂的一个。
周五下午是自习课,我去了趟厕所。厕所里忽然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冲水的声音,我推开门一看,曾婷带着一群人严严实实地堵在了洗手间里。
“波霸!你很得意是不是?我看你这阵子春风满面,嘴巴都笑歪了。”曾婷一下一下地戳我的肩膀,我不知所措地缩在门口。
血涌上头的时候容易失去理智,我愤怒地回骂道:“飞机坪,你变态啊!”
旁边的女生说:“婷姐,你废话那么多干嘛,直接抡她两巴掌,保准以后就老实了!”
曾婷一回头恶狠狠地说:“我疯了啊!我妈会卸了我胳膊的!”她想了想,盯着我的胸,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胸,忽然面露凶光,“胸大了不起啊,卖弄风骚!剪碎她的妹子和校服,让她躲在女厕里不敢出去!”
一伙人一拥而上,拽住我折腾个遍。她们拿小刀割我衣服的时候,戳破了皮肤,血渗了出来。几个人面面相觑,飞快地窜逃而去。
那也许是我记忆里最黑暗的一天,我缩在女厕里哭,身上的衣服被剪得破烂,衣不蔽体。我躲在女厕不敢出去,然后窗口上的天空慢慢地沉了下去,到最后漆黑无光。
女厕的水龙头漏水,到夜晚发出滴答的声音。周遭的灯光晕黄,像是拍鬼片一样瘆人的气氛。有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停在门口,“熊茜!你在里面吗?在就回我一声。”是林静平的声音,我慌慌张张地答在,带着哭腔说,“曾婷她们把我衣服剪破了,我不敢出去。”
我听见一声叹息声,他从门口伸一只手,递了一件校服的外套进来。我穿着林静平的外套,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他有些吃力地扶着车慢慢地行走。
“熊茜,你很重。”他抱怨。
我抽泣着说:“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他想了想说:“熊茜,你哭起来的样子很婉约。”于是我就笑了。
“还以为跟你保持点距离,曾婷就不会找你麻烦呢,她倒是给了我个惊喜。”他再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困倦至极,路灯照亮了路途,我趴在他的背上。那时候感觉他微微顿了一下,夜风温柔,我就安静地睡着了。
6. 时间线上永远候着惊喜
曾婷知道我被林静平送回家的时候,她气急败坏。这个被肥皂剧洗脑的苦逼孩子,深刻的理解着那句恶俗歪理: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宁肯毁掉它。
事实证明,是我太小看曾婷了。学校里突然疯传关于林静平的流言,说他是个心理不正常,有着变态嗜好的不良男生。
这个消息如此迅猛地传播开来,我找到谣言源头曾婷,我骂她说:
“飞机坪,你TM缺爱啊!这么搞坏人家名声。”
曾婷不屑地望着我,信誓旦旦地说:“老娘才没空跟你开玩笑,我跟踪林静平好久了,到最近才知道他是个变态。他喜欢收集女生的内衣,难怪喜欢你这种大胸的,物以类聚。”
曾婷口不择言,我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拍桌子怒吼道:“你TM有证据吗?”
她从书包里摸出一叠照片甩了出来,照片上是林静平,一脸鬼鬼祟祟的模样,手里却真的握着一个蕾丝文胸。
我被照片雷得外焦里嫩,我找了陆骁一起商量,他陡一看照片,怒吼道:“林静平这个贱人,居然私藏了这么好的东西。”
我瞪了陆骁一眼,他收起表情正色道:“我开玩笑嘛?静平神秘得很,除了我也不跟人亲近,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要搞清楚这件事情,除非跟踪他本人。”
放学后,我和陆骁偷偷跟踪林静平,他回家后,进了一个仓库,出来的时候手里抓着几副黑色的内衣。他拎着内衣看来看去,又摸了摸,掂量了几下。我和陆骁面面相觑,陆骁尴尬地开口说:“这……就算很好奇也不能这样光明正大吧……”
两个人发愣的时候,被林静平发现了。他抓着我们的后衣领逼问我们,“你们跟着我干嘛?!”
我憋红了脸,忍不住吼他:“你干嘛做这么下流龌龊的事情啊!”
林静平呆呆地望着我,良久愣愣地说:“我家开内衣店的,我帮家里来来拿货……我怎么下流龌龊了?”
我和陆骁傻眼了。
林静平和我站在内衣店的收银台后,来客人的时候,他悄悄附耳跟我说:“这个客人是70C!”我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你是不是第一天就看穿我的尺寸了?”
林静平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70D,挺畸形的身材。”我风中石化了……
陆骁逼问,“这么说你是一见钟情就瞄上人家大熊妹妹了?”
林静平坚定地摇头,“我是觉得,我家那件70D的内衣,搁了三年了,都快长霉菌了,这下总能卖出去了。”
陆骁沉痛地拍了拍我的肩,我捂着脸,却在心里笑出声来。这些年承受过那么多大胸的烦恼,大概是因为在这个时间点上,候着这样一个惊喜。
7. 大家不懂宅男的恶趣味
我记忆里并没有几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大多人觉得惊心动魄的高考志愿表,在我肯定考不上好学校的情况下,悠哉悠哉地填了本省的学校。班上的优等生辗转反复,我们坐在教室后面唠嗑吵架,为了不落窠臼地恶心老师一把,我们统统在第一二志愿上填了北大清华。
这些志愿表后来被老师泄愤一般地贴在墙上供人参观,陆骁的志愿表和我的紧挨在一起,连内容都分毫不差。而林静平作为学习代表,他的志愿表被老师拿框架裱好挂在墙正中央,他填的是北大,而他也是真正有实力考进去的同学。并不像我们,那都是小孩过家家的把戏。
高三是怎么过的呢,没完没了地写题目,战战兢兢地背单词。也可能像我和林静平这样,什么都不干。我拆了课本的外壳包上小说在自习课上正大光明地看,去报刊亭买花花绿绿的杂志,塞在抽屉里解闷。
林静平有点嗜睡症,经常伏在课桌上睡觉。他的的睡相不太好,有点打呼噜的小毛病。老师讲课的时候总是被他的呼噜声打断。老师很无奈,却总也不批评他。只是把他调到教室的最后面,方便他安静睡觉。高三的最后一个月,是林静平陪我一起过完的。
他偶尔翻翻我的《科幻世界》,或者在我上课偷吃零食的时候替我把风。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他长得很好看呢?常常会有女生在上课的时候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来偷看他。
五月的一天,他忽然拉住我神神秘秘地说:“我们翘课吧!”我像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跟着林静平逃了晚自习!我们溜到校门口的店里拍大头贴。拍完后,他挑了我最丑的照片,说:“大熊,这个给我吧!以后我就能记住你的。”我一脸苦相。
考试前三天,我们被学校当保护动物一样关在学校里。晚上全班同学坐在操场上,是六月出头的时候,夜幕缀着一轮新月,而天色茫茫,陡然生出离情别绪的伤感。
大家纷纷捐出了教科书,撕碎后点起来篝火,有人唱起了很难听的《一路顺风》。经久不衰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泳,我不幸被点中,选择大冒险居然是向林静平告白这种天打雷劈的题目!我壮起胆,哆哆嗦嗦地跟起他说:“林静平,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他捂着嘴巴笑起来,那时候被火光映着脸庞显得明媚无比,像一颗种子落在我心上,生根发芽了,然后想念了许多年。
林静平也被抽中了,选了真心话的题目,那时候女生们急心切切地询问:“林静平,你是不是喜欢男生啊?不然为什么三年时间,你都不接受女生的告白!”全班哄笑,林静平红了脸,举手发誓说:“我肯定喜欢女孩子的!”
有人再问他,“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他思索片刻,有些忐忑地说:“胸大的女孩比较可爱吧!”男生们笑骂着扑上去打他。
林静平,若干年后,他变成了宅男,卧室里贴着苍井空的海报,并且坚定不移的爱着大胸的女孩子。
8. 内衣店的男侍应
高考后,陆骁如愿和我考进了一个学校里。我们军训的时候装病晕倒,在操场的角落里吃西瓜。陆骁吐了一口籽,感慨万千地说:“大熊,告诉你个秘密,我曾经想把你追到手,纳入我人生的里程碑。后来……后来我被林静平打了。”
“哦!林静平埋怨你移情别恋了”我啃了一口西瓜,漫不经心地开玩笑。陆骁瞥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林静平偷偷改了自己的志愿,留本地了。这会儿,应该在家里罚跪榴莲皮。”
我一口西瓜喷出来,吐了陆骁一脸。他黑着脸,从嘴里吐出一颗西瓜籽,“你特么还要不要我活啊!”
高考前的那天夜里,林静平站在女生宿舍的楼下。他抱着一个盒子塞进了我怀里,我好奇地打开。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蕾丝内衣。胸大的又一个苦恼是极少能买到好看的内衣,而那件内衣上缝着的小珠花却好看极了。
林静平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后才悄声说:“这就是我家那件卖不出去的内衣,珠花和蕾丝是我手工缝上去的。”他得意洋洋地说完,舍管大妈一道手电筒光追过来,他像惊弓之鸟一样地逃跑了。
林静平,大好的帝都他没去,竟然留了下来。
我霍然站起来,一路磕磕碰碰地冲出校园去的,教官在后面喊:“你不是中暑了生病了吗?”陆骁在后面喊:“嗨!你走慢点!胸口晃来晃去别便宜色狼了!”
我回头呸了他一口,一脚踩在水坑里,栽了下去。
林家的家长这几天气急败坏,林静平被罚跪榴莲皮,十七八岁的大男孩,跪在门口总不太雅观,他只好捏着自己的耳朵,跪在内衣店的试衣间里。
我一撩帘子,他愁眉苦脸地看着我,“熊茜,你怎么才来。我腿酸得都想哭了……”
“你干嘛改志愿!不去帝都吹沙尘暴!”我恶狠狠地说。
他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揉膝盖,“我上北京了,去哪找你这么个胸大腰细的女孩子来爱?重点是,你还这么蠢。”
我哑口无言地望着他,我心头像千帆过尽后,猛的一下柳暗花明了。我牵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我说:“它是你的了。”
我想告诉林静平,这颗心暗恋他太久了。那些漫长难挨的时光里,每一下跳动都是为了他。
林静平的脸却刷地一下就红了,我低头一看,我正按着他的手扣在自己胸口上。我们四目相对,我尴尬得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那时候,内衣店里来了客人,林静平的妈妈引客人往试衣间里来帘子一扫开来,几张脸惊悚地对峙。下一秒,满屋子都是鸡飞狗跳的声音。
这个悲催的世界,这个绝望的人生!
〖这是我2011年在爱格上看到的一篇短篇小说 看过很多短篇 但我唯独特别喜欢这篇里的男主林静平 看过以后一直对这他印象深刻 以至于这几年一直在找这篇文章 网上没有 微博上私过作者本人 她也并没有存稿 过了很久才买到了一本旧的爱格 真是很爱这个故事 于是一字一字手打打出来 希望留个纪念(❁´︶`❁)
喜欢这样的暖甜文 尤其是这篇里的男主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 暂不说他才貌双全 智商情商都高的他一直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女主 哈哈 完全征服了当时上初中的我(*/ω\*)谢谢所有耐心看完的盆友〗
ps:配了张图~我想这篇文里在我心里大概就有酱婶儿的感觉吧(*/ω\*)~~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