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元旦之后都不得清闲,他先一步进组,她也马上要开始新电视剧的拍摄。
负责服化的工作人员给她做开机发布会造型之前,询问过她的意见。她从手提包里拎出那条项链,她说:“我今天想要戴这一条”。
小助理一猜就猜到为什么当初要收起来的礼物又被拿出来戴,冲她挤眉弄眼,“这么一看,一定是真货咯”。
她对助理送了个眼神,就咯咯笑起来,把屋里的人都弄得莫名高兴起来。
助理虽然没有多问,但是看着都为她高兴,小boss的新年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一定是好人有好报吧。
经纪人敲门问她准备好了没有,她一开门,经纪人就开始打量她,“这条项链……”
他原本想说,很衬她今天这条品牌高定的连衣裙,却总觉得这条项链有什么不对,因为之前在品牌赞助商那里并没有见过。
她正开心,用手比着项链,“很好看对吧?”
是,很好看,任是谁都能一眼认出这项链的主人,是只能属于她的。至于这项链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经纪人虽然已经打电话向她求证过关于他们复合的消息,但是还没找到机会跟她当面谈,时下看她戴着这项链,经纪人觉得有必要问问她怎么想。于是就趁着等待开始的时间,跟她两个人在休息室里聊了起来。
“我……我觉得很好,也挺开心的吧”,她没有准备经纪人会问她这个问题,也没想到更多的语言。
经纪人坐在她对面交叉着手指,“我不是问你的感受,我是说,公关层面的想法”。
她在这件事情上,有着比他更多的自主权。他当初签订的是全经纪约,所谓全经纪约就是,他是公司的员工,与公司高层是上下级关系,对于与工作相关的事公司高层有很高的决定权。而她和她的工作人员是合作关系,公司是围绕着她运转的,她是所有工作人员的老板,因此在很多事情上,她的想法起到决定性作用。
她的舌头在嘴里转了几个圈,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没想过,反正没准备公开”。
经纪人无奈地笑笑:“你知道他公司那两年为了买你们两个的消息,花了多少钱吗?他是大公司的摇钱树,他们公司不熟悉内地运作,也没有对付内地狗仔的人脉,一切就只知道花钱解决。狗仔觉得在他那里有得可赚,所以没为难过你。如果你们再继续这样下去,你觉得他的公司还会为这个无底洞搭多少钱?”
她从没听过这种事,他工作上的事很少对她讲,如今得知了,还有些不知所措,“你总有办法的吧?”
“也不能叫办法,只是建议,我觉得你们是时候公开了”。
“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听我讲完。如果要公开,当然首先要征得你们两个当事人的意见。如果当事人意见统一,再由两个公司协调如何处理。你放心,就算我无心为他,但是为了你的前途和我的招牌,不找到万无一失的方法,我不会贸然行动”。
她知道她的金牌经纪人从来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既然有此提议,必然是有了万全的策略。可是她不知他怎么想,所以也没直接应承下来,只是说有时间讨论一下再说,生怕给他添什么麻烦。
“你看没看到她戴的项链?”女人欣赏女人,第一眼都是看到她的服装和配饰,发布会舞台下坐着的众位女性也不例外,被她颈上的项坠吸引得闪不开眼。
有时尚敏感度的编辑赶快互相讨论,“这什么珠宝品牌啊,难不成是有什么代言新动向?没听说哪家出了这种新款啊?”
也有人不懂装懂,“定制品牌咯,一个y嘛,一定是给她量身定做的。现在走这路线的品牌不少,卖的就是一个特别”。
“有这种合作的话,老早就放出风声了。不声不响戴出来,就连我们这些业内都扒不出个所以然,拿什么带货啊?”
没一个人向着男朋友这方面去想,因为这个职业很难由本人自己去决定穿戴,可是她任性了一把,就当是自己小女人的私心,低调地炫耀一下幸福。
下了发布会卸妆的时候,她听到跟她的宣传小声跟经纪人讲话,“斌哥,几家媒体都来问我项链的事,我们通稿里需要带一句吗?”
“只写发布会相关就可以,其余的我来协调”。
她知道自己给工作人员添了麻烦,伸手向颈后摘了项链,心里默默跟它说了一句拜拜。至少是出席活动,以后不会再戴了。
正准备收起来的时候,经纪人挡住她的手,“干什么?”
她无奈道:“不戴了啊,不好解释不是吗?”
“只要是合同里没有约定首饰的场合,以后尽量多戴这条项链。别人问你怎么来的,可以不作答”。
她一头雾水,“为什么啊?”
“我们给他公司一个台阶下,证明我们的诚意。以后如果真要走出那一步,留下这个痕迹,媒体也有迹可循。而且你喜欢,项链也很配你,能招来其他相关品牌的注意也说不定”。
她细想了一下,经纪人这个说法确实妙,若有一天公布恋情,有了这一条项链的线索就也并不突兀了。况且她也是真的喜欢,她收到过那么多或精美或昂贵的首饰,唯有这一件让她觉得意义超过本身价值的。
手机响起来,她不太方便举手接电话,所以戴上耳机去接。
“喂”,声音里都带着甜腻,小心思转了十八个弯,“你想我啊?”
姑娘霸道得很,是对面这个人求她回到他身边的,自然是要合理骄纵。
他哼了一声,嗓音有点哑,“想你”。
她有点担心,顺着就问了一句,“怎么了?声音不太对”。
听到他哽咽着说没什么,更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于是有些着急地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只是有些出不了戏”,他如实交代,因为她能懂。
他们都不是科班毕业,所以用的都是体验式的演绎方法,要把全身心投入其中。如果是情感很强烈的戏,很容易把自己的情绪都陷入其中,一切剧中人物的挣扎痛苦都感同身受。
她深知这种感觉有多难受,不忍再仔细问下去,让他重新回忆痛苦。于是放缓声音安慰道:“我在呢,我陪着你呢”。
“你那里冷不冷啊,我这里好冷”,他的语气像是撒娇又有些可怜,让她甚至说不出一句玩笑话。
她喜欢他对工作的精明果断,同样也喜欢他在生活中滴滴点点的幼稚可爱。他也曾像这样,收工之后悄悄来到她住的酒店楼下等她,心情不好地窝在沙发上不动,可怜兮兮地拽她坐到自己身前,让她的手摸自己的脸。
她耐心地陪他幼稚下去,“不冷啊,你摸摸自己的额头,看看有没有感冒”。
他回答,“没有,可是我很想感冒,迷迷糊糊也就不觉得剧本里的生离死别那么真实了”。
“可我会担心你啊”,她说,“我该怎么帮你呢?”
“老规矩”,他脱口而出,她心知肚明。
一个吻。
她说考虑了几秒钟,软软地说一句:“不要”。
经纪人即使很不想要打扰她的腻歪,看看时间还是走过去提醒她,“一会儿还有场戏……”
“哦哦,好的”,她回应经纪人,又跟电话那边的他说:“晚上打给你”。
明明说好了晚上打电话却再也没有音信,让他一晚上心情都不好。助理叫他出去吃饭他不应,把他的饭送进房间,见他摆弄着手机,就摇着头出去了。
得到和失去,原来都这么容易让人心慌。
联系不上她,也联系不上她的助理,偷偷去看她粉丝的微博,竟然没有路透图。他把手机放在腿上,目视前方还想着这件事。下午不是说好了么,晚上会互通电话的,这都几点了。挑起他的嫉妒心和占有欲,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已经想好等那个人的电话打来,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必须要她知道,让他担心这件事,后果很严重。
他洗完澡又看手机,她还没打过来。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他疲倦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睡意,可是意志却撑着他的精神不让他睡。
是怎么了,有应酬么?还是……她有分寸,该相信她。
恍惚间他听见有谁跟他说话,猛然间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迷糊着睡着了,竟有些分不清梦境现实。手机还握在手里,它依旧不肯响一下让他安心。
他突然懂得了他妈妈讲的,一定要等到他回家才肯睡的道理,哪怕只是为了责备,也很心安。
他依旧不肯躺下,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眼睛困得只能张开一条缝。不知道是哪一次眨眼,眼睛合上之后,就很难再抬起来了。
听力视力都在意识的涣散中逐渐下降,他逐渐感受不到床头的灯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喉头上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动,轻轻的,湿湿的,带着些粗糙的感觉。他睁开睡眼,看到他心念的人正趴在他身上亲他的喉结。
见他醒来,她笑着直起身子坐在他的腹肌上,指着他说:“你啊你,防范意识这么差怎么行。我都从你的眼睛亲到这里了你才醒,这要是别人可怎么办”。
他沉着脸不出声,只是默默听她说话,看着她。别人?难道他的助理还会为了别人去借房卡么?
“我来看你了,高兴不高兴?”
“你来怎么不告诉我”,他不是在问话,是在责备她。
她突然有些尴尬,“你……生气啦?我又不是去片场,你这里也没什么不方便吧……”
“我不是说不方便,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但是我八点才收工,买了最快的高铁票,然后就……”
“然后就一个信息都不发给我?然后就这么晚一个人跑过来?”
她赔笑说:“当然不是一个人过来,我怎么能做这么让你担心的事呢。还有人陪我来呢,不过我安排他们两个住在别的酒店了。我想给你个惊喜嘛……你说你心情不好,我马上赶来了”。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他胸前,看着她说:“我很害怕”。
“怕什么啊,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怕你出现什么意外,就像剧本里写的那样,我真的怕”,他有些情急地重复着自己的心情,抓着她的手不肯松。
她撅起嘴,“干嘛啊,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么……”,然后掰开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上,“我在呢”。
他叹了口气,用手向后拢了拢头发,“没有下一次”。
“知道了,不会有下一次的,求我来我也不来了,找你助理的时候,他都知道跟我说一句辛苦呢”。她有点委屈又有点伤心,明明是想要让他开心一点,明明她自己也累得要命。可是他好脾气,轻易都不会生气,这也让她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你怎么……”,他伸手去摸她的脸,气得鼓鼓,胀得通红。“真的是……”,话到半句都吞进肚子里,爱又气不过,气又舍不得。
他的眼神从生气变成宠溺,拍拍身边的床,“到我旁边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还坐在他腹肌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赶紧从他身上爬到他身边,缩进他展开的手臂里。她打了个哈欠,被她传染,他也打了一个,惹得她哈哈大笑。
“今天安全么?”他贴着她的耳朵,问着私密的话。
“呃”,她眼睛向上看,心里计算了一下,“最近都不太准时”。
他摸了摸床头的抽屉,酒店备的好像不是他常用的那款,他举起来一个问她:“这个喜欢么?”
这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对于她来说,其实没有太大所谓。她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这个人,这种东西难道你还在意包装是不是好看?
他自问自答:“我不太喜欢”。
时间宝贵,不由他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结。她从他手上夺过来,向床头柜上一扔,“那就不用好了”。
她的反应搞得他一愣,然后笑着把头探到她颈间,一边闻着她的味道一边说:“你确定?”
“毓婷,24小时紧急避孕”,她念出句广告词,把本打算帮她脱衣的他逼得笑出声。
“哇,你这个代言要到六位数了”。
她推了他一把,“去你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回归最原始的状态,没有任何隔膜的肌肤接触,对方的体液是最好的润滑剂,呻吟和喘息就是爱的伴奏。
这次是她先离开,他反常地没有被她吵醒,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过分的紧张弄得他太疲倦了。
他醒来,身边是空的,心里确实满的。
只要有她在,再不好的日子都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