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语:前段时间,博睿妈妈问我,以前写过的一篇《为何要写“真”作文》的文章,能否重发她一下。这是很多年前写的文章,已难以找寻,而我也有心就这个题写一些文字。于是,便有了下文。
“真”作文的根本,在一个“真”字。要说清“真”,首先要剖析一下“假”。为何会有作文造假,亦或其他造假呢?抄袭或编造作文的学生说,此时应付了考试,应付了老师就好;制造假药、假酒、毒奶粉的商販说,此时有利可图就好。
确有利可图吗?如果说“杀鸡取卵”也算获利,“飲鸩止渴”也能止渴。那这种利,何其須臾,何其无知,何其无耻。人不独存,对于社会、家人,唯祸而已。
写作造假,又真能应付了谁吗?考高分、完成作业,就是人生的全部吗?人格的养成呢?真情的展现呢?文法的训练呢?没有真实做基础,这一切都无从谈起。
给很多学生讲过一个故事。宋真宗年间,十四岁的神童晏殊通过殿试考试,在其后进行诗、赋、论的考试中,发现所出题目自己已然做过。如换做今天的考生一定会乐得合不扰嘴,做梦也会笑出声。而晏殊是怎么做的呢?他并未因此窃喜,而是上奏道:“我曾经做过这些题,请用别的题来测试我。”
做为苏轼的粉丝,一直认为,没有欧阳修的提携、支持,便不会有神采飞扬、愈挫愈奋的东坡。同理,没有晏殊的拔擢,也不会有欧阳修、范仲淹的輝煌。都说文人相轻,为何在宋朝有这样几代正直、豪迈、笔力如椽之士?想来,这与真诚做人的根基分不开。
作文即是做人。有何样的观念、格局、胸怀,便会有何样的文章。人生的考场,时时都在,只是并非以可视的分数承现。将人生前几十年的价值归结为分数,是当今教育最大的败笔。以抹杀人性、个性、创造力为代价的教育,是几代人的不幸。这样的教育下,能坚持写“真”作文的学生极为希少、珍贵。
班里上学期来了一位新同学,写了几次“真”日记后,对我说:“老师,我奶奶说,我的日记退步了,以前能写很长,现在写得太少。”我笑着问他:“你以前写的是‘真’日记吗?”他很认真地回答:“不是啊。”我又问:“那以前是怎么写的呢?”他说:“我以前,就是从作文书上抄抄改改,就完事了啊。”我接着问:“你喜欢抄抄改改地写日记吗?”他摇摇头,一脸的不屑,用稍带东北味的腔调说:“那不是为了应付老师吗?”
应付了一时,应付不了一事。变应付为认真。势必要有真实为底色。夫子道,“绘事后素”,正是此意。写真文,做真人,势必是点滴积累、厚积薄发。几周后,他写的一篇文章,就打动了我。大意讲,一个雨天,他在车里看到一位老奶奶冒着雨,步履蹒跚地行走在雨中。他叫家人停下车,他则冲向雨中,给老人送上了雨伞。纯真、善良的种子已经发芽,我心喜、感动。接下来,我又引导他,写出了自己的心理活动,老奶奶的外貌,送伞前后老人神情的变化。以及他做出的细微的动作,和老奶奶的对话等。一篇佳作就这样诞生了。做人与作文本是一体,不可分割,也不能分割。编造、谎言,永远是作文、做人的硬伤。
如果学生应付为老师。老师又为了应付谁?是学校?是家长?是考试?
总之,大家心知肚明。一个谎言链,就这样产生。墙上贴再多的口号,又有何用?在人格养成期,用如此不堪的事实教会他的,比说一千道一万,要印象深刻的多。正确观念、人格的养成与否,是最终决定人生走向的关键。没有“真”做为人生的底色,所有努力皆是徒劳。真诚,本应是人与人相处的底限,各行各业的底限,普世价值的底限。
没有真人,哪有真情?没有真情,哪有真文?没有真文,所有的文法、技法都是空中楼阁,镜中花月。
《中庸》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从人性上来说,“真”是天性,是道性;从人类安身立命的角度讲,“真”是人类社会生存的基石与依托;从哲学探究的角度讲,东西方哲学皆是从“真”字延展开去。写作,决非孤立的存在于纸面,而应为了个体健康的发展,为了美好得以延續,進而达到人类整体的進步。如此,才更吻合写作的初衷。
2019.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