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一场考试
深秋迎来了期中考试，星期四的下午是一场语文考试。天阴沉沉的，风裹夹着寒意陈述秋的冷漠，我紧了紧大衣，严肃地坐在讲台上。教室很是安静，只有窗外落叶的窸窣，和笔尖落在纸上的摩挲，偶尔传来几声喇叭，我的目光游走在每个学生的身上。忽而一只白色的蝴蝶，穿过窗户翩翩而来，它的动作是曼妙的，它的姿态是妩媚的，也许是太过弱小，也许是学生考试很投入，它的出现并未惊起波痕。蝴蝶也甚感无趣，便落在帘饰上。看着那只蝴蝶，我忽而想到庄生，难道是庄周乘历史的高铁来此游历，还是多情的梁山伯在寻找祝英台呢。时空可以消灭肉体，但灵魂的自由和情爱的执着是过滤不了的，我莞尔一笑。
"啪"，一块橡皮从桌面上掉了下来。我拉回思绪，捡拾起橡皮，轻轻放在学生的桌上，眼前是一个皮肤很干净的男生，他用清澈的目光看着我说道:"谢谢老师！"我也含着笑点了点头，转身又站在讲台上。再看帘布，那只白蝴蝶已不见了，只有风微微轻抚帘子。学生们都全神贯注地答题，我有些许无聊便粗略地翻了翻讲台上的一份余卷，一段描写葡萄园晨光的文字深深吸引我，我的目光追逐着那些文字:"无数长短距离相等的白杨，似枝枝朝天绿烛，插在淡青朝雾中;白杨外隐约看见一道细细的河流和连绵的云山，不过烟霭尚浓，辨不清楚，只见一线银光，界住空蒙的翠色。天上紫铜色的云像厚被一样，将太阳包掩着;太阳却不甘蛰伏，挣扎着要探出头来，时时从云阵罅处，漏出奇光，似放射了一天银箭。这银箭落在大地上，立刻传明散采，金碧灿烂，渲染出一幅奇丽的图画。"我正反复地摩挲着这段文字，忽然一柱红光倾泻在讲台上，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眼前的试卷也涂上了金色，那些黑色的字浮动起来，顺着光飘向外面。我抬起头，满眼生辉，阳光从三个大窗户不顿涌入，多日阴冷的教室此刻红光满屋，活色生香。
阳光在女孩的长发上画出美丽的弧度，阳光在男生的眼镜里跳动闪跃，阳光在同学们笔尖下恣意地舞蹈。缕缕的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在教室里编织出一幅斑斓的蜀锦，每个学生都是锦绣里自带光芒的图案。空气里升腾着油墨的清香，角角落落都散发着阳光融合着文字的芬芳。我的心柔软极了，此刻，语言是苍白的，它难以表达我内心的感动，我从讲台下来，走到教室的中间，全身沐浴在霞光中，温暖在我的每一个细胞里畅游，我的皮肤我的发丝我的双眸，瞬间都带着光。我就这般站立着，让自己也站成一个图案。
深秋，有一场美丽的考试。
图片.余丽珍；文字.程美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