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空,(7)

文/大房子

周坤一行人沿着这条小道朝左走去,道路两旁的柳树不停地摇摆着苗条的身子,像是在跳着一种不知名的舞蹈。周坤停下脚步来,抚摸着其中的一棵柳树的树杆,并窃窃私语地说起话来,像是在跟柳树交谈些什么。此时高大的柳树更像是周坤的密友,两个人此时正在交换着彼此深厚的感情。

走过一排柳树组成的欢迎队伍后就来到了这条小道的尽头,在这尽头的前方又一条小道呈反方向的横在周坤等人所在的小道旁边。就在周坤他们的前方横着竖立着延绵着超过百米的栏杆,在栏杆的里面就是操场了,里面有着一个大大的主席台、一圈四百米的标准塑胶跑道、还有一片种植着青葱草地的足球场、足球场上有两座旧的已经发锈的足球门。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操场的时候周坤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一个学校,再也没有比操场更让人心动的地方了。众人踏着稳重地步伐进入这个操场里面,和以前的样子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周坤心里想着,他看到了一片让人充满希望的葱绿色草地。周坤兴奋地跑了过去,“咚”地一声躺在了草地上,随后“咚咚……。”不断地有人和周坤一样或躺、或坐在了这片充满了香草味的草地上面。

此时阳光不再像正午那么强烈,可今天夕阳的颜色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光亮。这个时候的风,威力是最强盛的时候,一天当中最有劲道的风吹着柳叶四处摇摆,吹着青草频频摇晃,吹着周坤等人的衣摆不停地扑动。周坤和他的同学们横七竖八地躺在这片葱绿的青草地上,迎着下午吹来的风,享受着这美丽动人的午后时光。原来这就是回忆的味道,原来这就是母校的味道,周坤微闭着双眼,享受着这一切带给他的惬意。

“好了,该起来了,还有其他的地方没有逛呢。”唐晓健率先从草地上坐了起来并提醒众人道。

其余的人也纷纷从草地上坐了起来、站了起来,纷纷拍打着自己身上的杂草,跺着脚震掉鞋面上的尘土。

众人离开了操场,返回到那个挨着操场呈土字型交叉的道路上,他们跟随着操场栏杆延绵的方向朝学校内部走去。越往里面走视野就越开阔,他们经过了两个教学楼和一个办公楼,可惜的是这时正值周末放假,所有的楼层都已经上锁了,使得众人无法进入。

随后,众人经过了教学楼和办公楼,又去了实验楼,在实验楼底下的第一层是图书馆,不过和先前经过的楼都一样,图书馆也被大锁给封闭了。到了最后,众人终于绕着整个学校走完了一圈,再逛完最后几座宿舍楼所在的位置之后就从学校的后门走了出来。

“逛完学校了,真是感慨万千啊。”

“嗯,不过我觉得学校变化不是很大。”

“这次来看一次,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咯。”

“到时候我们都老了,变成老头老太太了再来看一次吧。”

“哎,你这说话的怎么这么伤感,这才多少岁就想成为老头老太太了。”

……。

众人开始对学校里的种种景物发表自己的看法,议论声、吵闹声、和争执声不绝于耳,乱哄哄地一片。

周坤低下头去,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七点了,天边已经映出了一道晚霞,不过随着五月份的逐渐深入,天际还不算是特别的黑。

“咱们去吃饭吧,天也不早了。”唐晓健建议道。

“去哪吃啊,大班长。”

“去煎饼卷大葱啊,我在那提前已经订好位置了。”

听到唐晓健提到了煎饼卷大葱这几个字眼后,一副饭店的画面就很快的呈现在他的脑海里面:一个不大也不是很小的特色饭店,墙面被粉刷成浅黄色的漆,房屋被盖成很有中方特色的中式建筑,在房屋的上方还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煎饼卷大葱几个字,就在门口处还站着两个女服务员,她们看到客人就会喊,欢迎光临煎饼卷大葱。

这个饭店之所以让周坤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是因为他在高中的时候就经常来,不管是他请客吃饭还是给别人推荐饭馆,煎饼卷大葱就会首当其冲,因为周坤认为那家饭店的菜确实不错,服务也很周到。

“班长想的可真周到,都定好馆子了。”

“那还等什么,走呗。”

又是一片乱哄哄地吵闹声,众人跟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浪潮准备离开这个母校,走的时候还有好多人恋恋不舍,他们回过头来注视校园,目光里包含着深深的留恋味道。

真的,周坤就想他们真的是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这个在传说中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地方自己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了,一旦和它说拜拜了,那就再也不能重新体会到那些自己为命运而奋斗过的时光了。话锋一转,其实,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现如今谁又不是在为了自己的命运而奋斗呢,都是二十浪荡的小伙子、大姑娘,谁会这么容易就被命运给压趴下呢。当初高考的时候,老师们就说过,高考就是你们命运的转折点,一旦考上了名牌大学你就会有好的出路。然而现在想想,联系起现实的骨感来看,周坤他们那个班级里能考入省级重点大学的就几乎没有,就更别谈国家级别的了。那些在周坤看起来学习很好的同学到了最后也只不过是考进了省内的普通本科院校,根本就算不上是重点,而像周坤这一类人呢,也只能上个专科了。可是不管本科还是专科,一毕业下来,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好工作真是难上加难,尤其是像周坤这样的专科学历,连面试都还没面试就被刷下来了,因为人家公司里面都有明文规定,那就是学历最低也得是本科毕业,否则连面试的资格都没有。都说现在的本科生是一抓一大把,就连研究生和博士之类的学历都不是什么稀罕物,那么像周坤这样的大专学历呢,真的真的是很不值钱啊,就像周坤说的那样:大学三年上下来,交了三年的学费,拿到一本专科毕业证,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周坤和他的同学们一起在学校外面的公交站牌处坐上了公交车,随着汽车排出一股黑色的尾气,发动机就发动了,然后公交车开始有气无力地朝前方驶去。

过了大约五六个站,公交车在一个名字叫荣军医院的站牌处停了下来,周坤和他的同学们一共二十几个人一股脑的都下了公交车。

下了公交车后,摆在众人面前的风景是一座医院,那医院的名字就叫做荣军医院。荣军医院前方有一条宽敞的大马路,至于叫什么路周坤已经忘记了,紧挨着这条马路的旁边还有一条马路,两条马路中间隔着一道狭长的绿化带,而周坤等人就是在荣军医院对面的第二条马路边上下的车。

下车后众人走过斑马线,穿过了两条马路才到达对面的荣军医院处,到了对面那条街道后再朝左走,大约几百米,经过了一个中百便利店和一个加油站后就到了那个叫做煎饼卷大葱的特色饭馆。

周坤等一行人兴致勃勃地陆续地走进那个饭店,站在门口的两个女服务员是一会弯下腰一会又抬起来一会弯下腰一会又抬起来,不断说着“欢迎光临煎饼卷大葱”说的她们的嗓音都有些嘶哑了。周坤特别佩服两个人的敬业精神,同时也很羡慕她们的腰功,就这么一弯一直一弯一直地竟然没有闪到腰,佩服佩服,周坤在心里面默默都为这两个女服务员点赞。

进去后,唐晓健在柜台上说了些什么,然后又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走了出来,女服务员领着他们朝包间走去,她带着周坤等众人来到一个大包间内,大包间里面有两大张桌子,大桌子旁围满了座椅。

周坤等人分成两拨,一个大桌子上满满的坐了十多个人。

“先生,上菜吗?”服务员问道。

“嗯嗯,人都到齐了,上吧。”唐晓健说,然后又对两个桌子上的人群说:“喝点啥,啤酒?”

“嗯,啤酒就行。”

“那好,服务员再上两箱啤酒和两瓶大瓶的可乐。”

“我说,大班长,你提前点好菜了?”人群中有人问道。

“嗯,我怕浪费时间就提前点好了,这顿饭我请了,都是老同学了,大家吃好喝好啊。”唐晓健说。

“大班长在哪发财了这是。”

“不愧是班长啊,豪爽。”

“不好吧,要不就像高中那样AA吧。”

人群中大家议论纷纷,而周坤此时看到富态尽显的班长时不觉间感到内心凄凉,像这样有着丰满啤酒肚的人想必一定是一个久经酒场的老手吧。看到他那略显凄凉的面部,呆滞无光的眼神和已经没有剩余多少根的头发,与以前高中时期的那个神采奕奕、满头光鲜亮丽的毛发、挺拔修长的身体相比的唐晓健简直是判若两人。可以想象得到,唐晓健毕业了之后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像唐晓健这个样子的普通本科毕业生估计和全国数以万计的毕业生一样不好找到工作。他是如此的珍爱他的第一份工作,周坤仿佛看到了唐晓健为了生计为了活出一副人样是如何辛勤地在各种酒场里穿梭。周坤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阳光帅气的小伙是为了谈成某种业务是如何一次又一次醉倒在无人问津的街头上,随着时间不断流逝,他除了见识的累积外身上的脂肪也在迅速的累积,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大小伙子就这么提前的发福了。

很快,菜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完了,两箱啤酒也启开不少摆在了餐桌上,由于女生们坚持要喝酒,所以那两瓶可乐扔在了角落里无人问津。

“大伙,很高兴能再次和你们相聚,这不知不觉间都多少年过去了,我看到大家变化真是不少啊。”唐晓健端起酒杯,里面盛着满满的啤酒,又说:“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大家一样经历了人生当中最自由狂放的时刻,在还没有踏入社会的时候我总是抱着很大的幻想,我对这个社会充满期望,我对我的未来充满期望。当我毕业后将一个又一个的简历投送到各大公司却很少有答复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社会真他妈的不尊重人。”唐晓健稍微的平缓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我的第一份工作是通过我家的亲戚介绍而获得的,是一个跑销售的工作,虽然我不怎么喜欢这个职业,可为了出人头地,为了不让自家的亲戚看笑话,我从未放弃过努力,我一直在坚持着,我一直强忍着生活对我的蹂躏,但是我从未放弃,我就这么忍辱负重着,终于我成为了一个公司的总经理,可我同样付出了我二十多岁青春的代价。”唐晓健随即又笑了笑,似乎他所说的那些在现在看来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好了,不说了,来,为了大家能够再次相聚干一杯。”

大家都没有怎么说话,随着酒杯碰酒杯发出的清脆声音后大家的酒都下了肚。其实唐晓健的经历就是这群二十多人里面,也许是全国上下应届毕业的大学生里面大多数人的共同经历。毕了业,都是二十浪荡的,本该是一个坚持梦想的年纪,大家却都蜂涌地挤进去了现实社会这个洪流中去,为了生存、为了活的人脸人面,大家都为肆意地挥洒着自己的青春,肆意地浪费着自己的精力,却很少有人愿意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面再坚持一下,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有一片天空,可这个天空就是一个大杂烩,这么多人蜂拥而至,贪婪地吸收着这片天空下面不多的资源,却很少有人愿意去寻找自己的天空,孰不知,只有那样的天空才会无边无际、只有那样的天空才真正的符合自己的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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