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我们不自知的快乐就在一天天说着无数遍的快点长大中逐渐变成流失的回忆。
弟弟每天的日子就在无数不听话被骂和自己找快乐里度过。一个集齐八个陀螺套装就足以玩很久,一袋旺旺大礼包就能满足胃的饥饿感,被禁了手机和pad的日子里只要有少儿频道就可以迅速转移不爽,楼下不知道是谁家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就能让他看并学着它们叫声一下午。
他的快乐很长,悲伤很短。快乐的理由很简单,悲伤的理由也同样简单。
他在电话里告诉我:在幼儿园毕业典礼上我哭了,因为就要和小伙伴们分开了。
撕心裂肺。
但却在得知我第二天就会去看他的消息时开心的失眠一整晚。
第二天他在电话里问我:你还有多久到?
我刚才哭了,因为妈妈要我练钢琴。
同样撕心裂肺。
但却因为弹琴后能喝到可乐一板一眼的抽泣着练琴。
这个夏天,对于弟弟来说,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喜欢他小女生们就要离开他了,当然也抵不过他最喜欢的那一个小女生就要离开的悲伤。而在这之间,我发现小孩子还没有被同化到有颜值至上的三观,因为当我指着毕业照里的唯一看的过眼的小女生时弟弟却说:她学习不好,总拿零分。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肤浅的,为什么总看脸?却也对弟弟生在三观都如此超前的时代而具有这样老掉牙的想法,悲喜参半。
因为搬家转学的弟弟因为离开喜欢的女生生死离别而大哭过;因为人生中第一次毕业带着丝丝忧伤和些许傲娇和有点喜欢的女生告别,附和着大家的哭声、撕扯着自己的喉咙咆哮。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小时候喜欢就像跳跳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跳在口中的时候最美;不像长大后吃到的秀逗,因为知道最后能在一起,过程怎么酸涩都忍住不吐出来。那时我们都是喜欢就追,累了就推,拿得起放得下的勇士。
高兴就大笑,不满就发狂,认错就撒娇,没有惆怅,更没有彷徨。这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生活信条,在从子鼠丑牛到戌狗亥猪的义务教育下变得愈发复杂愈发模糊。
这些快乐也曾是我们走过的快乐。只是我们习惯了生活的设定,在叛逆的年纪过后,也不得不服从那句:什么年龄做什么事。所以我们不再吃果冻和五毛一包的辣条(当然是在卫龙还没火爆半边天的时候)因为我们吃了太多,现在会觉得不干净还有味儿而摒弃了满足了整个童年味蕾的零食;不再看葫芦娃还珠格格,因为在听到'爷爷!爷爷!'和'你是风儿我是沙'的时候的确不堪回首,因而也遗忘了一整个童年追剧的惊心动魄;这些不能和不再的条条框框,是在我回忆起小时候听到小姨每每泪光隐现的说着'我吃个果冻别让你姥爷发现'的时候也才猛然意识到:小姨不只贪吃,还有不想长大。小时候我觉得小姨搞笑,只认为小姨只是早比我们出生十年而已,小姨只有小姨和女儿的身份,而并不会成为妈妈、妻子以及儿媳妇。这些沉重的头衔和要履行的责任究竟是何等重要,我不知道。
抽着陀螺,滚着铁环,喝着北冰洋,看胡同儿里乘凉的老大爷下棋,好像已经是句式被设计好的过去,因为我们不曾有过。
抱着手机,吹着空调,狂按鼠标键盘的我们,却也急切的想要寻找蓝天白云、组队跳皮筋儿、课间操体转运动偷看喜欢的人、同排一天就认为是缘分和命中注定的窃喜。
那时候快乐简单的像呼吸那么稀松平常,我们不会因为世界太大我想去看看的野心和冲动而易怒和不满,在放学前收拾好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就是快乐,在小卖部门前和同学聊天吃完一包辣条就是快乐,传小纸条讲老师坏话没被逮就是快乐,成绩双优就是快乐,扔进存钱罐里的钢镚儿就是快乐,没有课外班和兴趣班就是快乐。那时候天还蓝,空气还带着柳絮飘飘和一串儿红的专属味道,快乐就是清晨醒来的每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