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一个同事微信上给我发过来一张照片。后面还跟了两句话:你们班某某某和某某某在玩手机(因为有事,所以我昨晚不在学校)。但是,照片模糊不清,我看不到细节。其实,不必看到细节,那两个名字已经让我心里产生了隐隐的不快。
放下手机后,我一直在盘算着第二天到学校如何来处理这件事。我想狠狠地批评这俩人一顿,然后把手机没收,至少一个月不还给他们。我还想联系家长,质问他们为何让他们的孩子把手机带到学校,带到学校为何又不交给我。当初开家长会的时候,我说得清清楚楚,原则上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考虑到有的孩子确实要在周五星期后与家长联系,又做了让步,可以带手机,但带来后必须交给我,周五放学后我再还给他们。
自从颁布了这条禁令以后,常带手机的那四五个女生就形成了习惯,周一到校自动把手机放在讲台上,周五放学到教导处领回,如此也成了我班的一项例行公事。有一次,我周一有事没能及时到校,当我快中午时来到学校后,打开我教导处办公桌的抽屉,竟发现我那个用来装她们手机的文件袋里像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地装着那几个手机。这一幕画面让我心中略有欣慰——自觉,真好!
万万想不到的是,上周接到反映,竟然有人在课堂上公然玩手机,听说是看电视、打游戏,结果被老师没收放在讲台上,下课后又被那位给拿下去了。真是岂有此理!这边还没了呢,居然又犯,而且还多了个玩手机的人。公然犯戒,罪不可恕,不予严惩,如何服众?
带着这个心事,今天上午,我匆匆忙忙赶到了学校。本来是打算晚自习后再叫他俩算账的,结果等不及了,午饭后就在教导处等他们。
快一点半的时候,王同学来了。先前派去找他的那个男孩儿说他在宿舍洗头,我就从他洗头的事聊起。
我边让他坐下,边说:“不是洗头了吗?我看你头发挺清爽的,这么快就干了?你有吹风机?”
“没有啊,我洗了头,在风中吹一会儿,很快就干了。”他回答得轻描淡写。
“在风中吹?你不怕吹感冒吗?”我惊讶。
“又不是冬天,没事的。”他说。
“照你这么说,只有冬天才会感冒吗?事实上恰恰相反,冬天穿得厚,反而不容易感冒,春天忽冷忽热的,才是流感的高发期呢。”我抓住机会进行了一番健康教育。
他咧着嘴笑着,不说话了。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这一看却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圆圆的脸蛋白里透红,眼睛大而明亮,头发纤细柔滑,真帅!难怪班里有几个女孩儿对他有好感呢。但是,我叫他来是说手机的事的,是来批评教育他的,不是闲聊和审美的。于是,马上言归正传。
“你来干吗了?”
他愣了一下,嘟囔道:“不知道啊,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是啊,是我叫你来的。但是,我叫你来干吗的?”我望着他,继续说,“你昨天干啥了?”
他说:“玩手机了。”声音低低的。
“你把咱们的规矩忘了?”我语气略显严肃。
“没有。”他声音更低了,头也低下了些。
我郑重地对他说:“你拿着手机,为什么不交给我?”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微笑地说:“那不是我的手机,是跟别人借的。”
“是谁的?咱们班的吗?”我追问。
回应我的是一阵沉默。
“到底是不是咱们班的?如果是咱们班的,你一定得告诉我,如果是其他班同学的,我就不追究了。”
“是初三范同学的。”他终于说出来了。
随后,我又问他借手机干吗,玩什么游戏,玩多长时间,等等。奇怪的是,我没有声色俱厉地斥责他,反而是引导他玩什么,什么时候玩,玩多长时间。当然,我也要他答应我,这次课上玩手机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下次发现不管是不是他的手机都要扣留至少一个月。他答应了。
随后,我又向他打听他同桌的情况。他笑而不答,我知道他的心思,由于我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于是跟他说了一番道理,就让他回去了。
随后,我又叫路过的一个同学把那个崔同学叫下来。当我打算将准备的谈话程序一一实施的时候,不料他竟然说他在课堂上玩耍的不是手机,而是一块手机橡皮。这块手机橡皮,我之前是见过的,他说的应该不假。再加上他一再解释上周玩手机的事情,我提醒了几句,也就不再深究了。
崔同学走之后,课上玩手机一事就告一段落了。想想昨晚上我的那些想法,再对比刚才我的实际做法,我感觉自己是既可笑,又可敬,可笑的是没弄清具体情况而产生的无谓的冲动,可敬的是当真正面对问题学生时又能够冷静地处理。
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了在每一次面对学生的问题时,一定要做到 “一静二思三调查”,然后还要设身处地去替他们考虑,而不能总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老师嘛,总是得以教育为宗旨的,不能把教训当做家产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