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传来了陆陆续续的讲话声,王总挥舞着双手,口水也像刹不住的喷头,不断的向外喷射。
小雅坐在第一排非常淡定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一副早已经习惯了的模样继续从事她的“走私”活动。
这场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匆匆走出大门习惯性的抬头仰望一下这栋土豪金的大楼。
小雅拿着手机一边走向公交站点,一边十分自然的插上了耳机。这已经成为她的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个习惯,因为她是总觉,只有听着音乐才会让她在这座城市里显得没有那么寂寞。
公交车上依旧那么拥挤,小雅紧紧抱住一根铁杆站好。
看着眼前那一片片的万家灯火,小雅忽然想起那些年和“笙哥”在呼市西漂的日子。
那时候的小雅很穷,她孤身一人来呼市的时候,兜里只有300块钱。在那个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城市里,她连一个小旅馆都住不起。
小雅找了好久才在市郊找到一个不到四十平米的房子,用了200 元交了第一个月的房租,又用剩下的钱买了一箱方便面。
说实话,那时的她心中有些后悔,甚至有一种想提着行李离开的冲动。
但是每每想到家里那个已经年迈的走不了路的奶奶,还有那个在熬夜苦读的弟弟,她又将手里的行李箱放下,将自己的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整理好,放在破旧的衣柜里。
由于租住的地方距离公司的路程很远,所以小雅每天五点半就要起床赶上呼市最早的那趟公交。
第一次见到笙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
公交车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笙哥就坐在她的旁边。
那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身材虽然高大却瘦弱异常。他的身后常常会背着一个诺大的吉他,小雅每次见他上车的时候都害怕他一不小心就会被吉他压倒。
他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她初来乍到,也是谨慎异常。这两个看似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竟然会因为司机师傅的一个猛刹车而纠缠在一起。
“对不起啊。”小雅猛地撞上正准备下车的杜笙。
他的衣服上散发着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十分的好闻。
自己在想什么?小雅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红晕。
杜笙看着面前这个脸颊微红的小女孩,懊恼的表情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模样十分可爱。
“没关系,我叫杜笙,在内大附近的酒吧在做酒吧的驻唱歌手,欢迎过来捧场。”
小雅愣了一下,很快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从那天之后的每一个日夜里,只要小雅想起这件事,嘴角总会露出淡淡的笑容。
渐渐地,他们两个开始熟络起来。
此时小雅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也只是外表假装的很沉默而已。
杜笙跟她讲述了他的流浪生活,他手舞足蹈说话的模样认真而又好笑。杜笙不知道,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自带的发光体,在小雅黑暗的世界中散发了一道又一道的光芒。
那天小雅跟着他第一次去了酒吧,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让人进了就想逃。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杜笙会选择在这样一个地方工作。
“笙哥,你来了。”酒吧的服务生熟络的跟杜笙打着招呼。
杜笙点点头,回过身的时候却看见身后的小女生眼中满是惊恐。
他伸手拉住小雅的手,那纤细的小手因为紧张的原因手里还有些手汗。
小雅望着自己被拉住的手,有些错愕。
但是从他手里不断传出来的暖意让小雅顿时觉得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原来还有温暖。
是的,她不愿意放开。
“你坐在这里。”杜笙为小雅安排了一个正对舞台的位置。
“我去换衣服,记住,别人给你什么都不要喝。”杜笙松开了手,向后台走去。
小雅坐在那心里有些不安,看着舞池里疯狂摇晃身体的人,就像在看着怪物一样。
“你们好,我的朋友们,我是杜笙,今晚从你们的全世界路过。”
杜笙坐正,扶好吉他,口中浅浅的唱到:“明明你也很爱我,没理由爱不到结果。只要你敢不懦弱,凭什么我们要错过......”
这么多年过去,小雅脑海里的杜笙渐渐的有些模糊。可是每当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她瞬间就能想起那个在舞台上抱着吉他轻轻弹唱的男人。
后来,小雅在杜笙的带领下也成为了酒吧的常客。她的第一个月的工资交了房租,还剩下一些,她没有乱花,只是将它们一张一张的叠好,小心翼翼的放在房间里最隐蔽的地方。
“笙哥,你唱的越来越棒了。”每次在杜笙演出结束之后,小雅都会拿着一杯白开水准时在后台等着。
杜笙每次见她都会上前揉一揉她那不怎么规整的头发。
“笙哥,我喜欢你。”小雅小声的说出来了这句埋在心里好久的话。
只可惜,外面巨大的音响声把这原本就不大的声音瞬间淹没。
那天和往常一样,小雅在酒吧静静的等待杜笙下班,谁知一个喝多酒的老男人竟然纠缠了上来。
“呦,美女一个人?”那人的手极不老实,对小雅更是动手动脚。
杜笙正换了衣服出来,刚好看见这么一幕。
他急忙冲过去把小雅一把拉在身后:“这位客人,咱们有话好好说。”
可惜,杜笙的好言相劝并没有换来什么好的下场。
“敢跟老子抢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提起桌上的啤酒瓶就重重的砸在了杜笙的头上。
“杜笙......”小雅大喊着,冲上前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那个瞬间,小雅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杜笙倒下去的画面。
以至于之后的几年里,那个画面变成了她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这样的安稳的生活大概持续了半年左右,小雅也渐渐的适应了这个城市的生活节奏。
现在的她早已经没有当初来时的窘迫,杜笙为她找了一个更好的房子,那里不但有阳光,还有她最爱的男人。
杜笙平日里在酒吧驻唱,工资并不高。小雅也不介意时常拿出自己的钱来补贴家用,虽然平日里他们两个只是各居一室,虽然杜笙从来没有承认过和小雅的感情。
小雅十分享受现在的生活,她爱上了做饭,因为吃饭的时候才能跟杜笙再多呆一会。
幸福的生活都是短暂的,这样的生活大概也只持续了半年。
“小雅,我要走了。”就在小雅用了她半年的积蓄为他买了一把新吉他以后,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小雅听后瞬间泪如雨下。
“我是一个喜欢流浪的人,我还会继续走向未知的远方,呼市只不过是我暂时停留的地方。”
“笙哥,我喜欢你。”小雅终于崩溃的喊出了埋在心底一年的话。
杜笙虽然早就知道,但是捅破了这层纸以后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小雅,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许不了你未来,所以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我们两个的相遇不过就是两个寂寞的人刚好遇见,相互取暖而已。”
那是认识杜笙以来,小雅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温文如玉的男子原来也可以这么狠绝。
三天以后,他收拾好自己所有的行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杜笙连最后一个告别都没留给她,他不想让小雅伤心又或者说不想让自己有任何动摇。
可杜笙永远不知道,就在他将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小雅的房间里断断续续的传来阵阵绝望的痛哭声。
小雅就站在窗前,眼角的泪水还在继续流淌着。
她始终无法阻止那个男人背着她送给他的新吉他越走越远。
“小姑娘,终点站到了。”司机师傅奇怪的看着小雅。
小雅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满脸的泪水。
她下了车,眼睁睁的看着公交车又开始走向一个新的起点。
片刻,小雅擦干了眼泪,嘴里轻轻哼着那首《你就不要想起我》一个人慢慢的走向那个曾经跟杜笙合租的小屋。
北京后海的酒吧里。
每当杜笙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上的时候,他总是会望向那个正对着他的那个位置,想起那个名叫小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