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酸味

我很少想起我爷爷,却忘不了我姥爷。

我出生在农村,对爷爷没什么印象,记得他的唯一理由就是他打了我;对着我咆哮,脱下脚上的千层底狠狠地抽了我,我记得他厌恶的表情,也记得他骂我时的口水喷的到处都是,也许就是从那天起我就记恨他,直到他去世。

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爸妈不受爷爷奶奶待见,日子过得异常艰辛,幸好有姥姥时不时接济,也因为这个,我和姐姐就是姥姥家的常客。

姥爷总是很安静,手里叼个旱烟袋,慵懒的晒着太阳,我总喜欢在他面前晃悠,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觉得很幸福。他给我们绑秋千,做风筝,教我喂鸡......我的童年因为姥爷也过得很快乐!

长大以后我们搬了家,我因为上学的缘故,一个月回去看姥爷一次。

我记得那天天气很热,我回去了,姥爷很开心,,问我要不要去摘桑葚,我很开心的答应了!那会儿是夏天,太阳很毒,草长得很高,怕草划伤我,姥爷给我穿了他的大衬衫,大概到膝盖的位置,我戴着老爷的草帽就这么和老爷走了。一路上没什么交流,老爷偶尔说几句话也是让我看着草,别割到。走了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那棵树很大却不高,垂下来的地方都被别人摘没了,姥爷说姥爷年纪大了,再也爬不了树了,你去吧 ,那个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 ,很不是滋味,但是丰收的喜悦很快就取代了这种忧伤的情绪。一会儿,我们就拎着袋子回来了。

桑葚很甜,我笑了,姥爷也笑了。


大二的暑假,我回去看姥爷,几个表妹也在,姥爷突然叫我,说明年五一我们去五台山好不好,电视里看着那地方挺好的,再晚姥爷估计就走不动了,我当时眼睛就湿润了,说好啊,明年我们都去,心里暗暗发誓明年五一一定带姥爷去五台山。

回学校以后我除了上课就是打工,当然也攒到了一笔当时看来还是不少的钱,就等五一带姥爷姥姥出去玩,就这么等啊等了到四月初,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姥爷病了,我浑身的汗毛就竖起来了,弱弱的问了句严重吗,妈妈说:“挺严重,你回来吧。”第二天我就回家了。

姥爷躺在床上,看见我就笑了说你回来了,我不敢看他眼睛,天知道我是怎么把眼泪憋回去的,屋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我再也忍不住了,冲到卫生间哭了一场.....

再接到妈妈的电话,姥爷已经下葬一个礼拜了,我嚎啕大哭,所有人都知道,都瞒着我。从那以后我2个月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心里没有办法原谅他们,直到我姐打来电话说:“我知道你难过,但你要知道,去世的是你姥爷,对妈来说确是他爸啊呀!!!她比你更需要安慰。”挂了电话,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妈说你原谅我了,我说恩。然后我们都哭了。

后来,以后的每一个五一对我来说都有点特别,胸口总是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情愫,说不清是思念,是内疚,还是什么......果然,成长是酸涩的。对我来说,成长的酸味是死亡,是别离,是此生不复相见,愿下辈子我还做你外甥,我一定领你去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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