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说: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忽然有一天,自己感觉这句话放在今天是行不通的。草木虽柔脆却知时节,餐风宿露而随风摇曳,虽经严寒酷暑自安其命,未尝有过同类的自相残杀,也未有过歹毒的想法,即便承受外来之灾,也会欣然接受,在春风中苏醒,在夏风中繁盛,在秋风中枯槁,让根蛰伏于泥土中,任寒风凛冽也视而不见,等待春暖花开,等待生命再次绽放,在风雨中,在阳光下渲染生命的本来。
人则高于草木,虽高于草木却无回程之时,沉浮于历史的长河,如一叶扁舟往而无回,让短暂的生命汇流于历史的长河。一个事件或者一种环境,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白马过隙,而对于一个独立的生命则是他的全部。子贡说:君子之言不可以不慎,驷不及舌,一言以为对,一言以为不对。曾几何时,有那么几个人的口不择言,而影响了几代人生命的状态。
当今社会网络之发达,催生了文化思想的多样化,非百家争鸣,又岂止是千家争鸣,万家有言却无以言,孰为君子?孰为小人?物欲横流,奇物泫起,何为郑声,何为雅乐?无以别,唯利是图也。
老子说: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老子当时温和之人,难言“杀”字,却也因此而怒。今之民不畏死者也众,一则因为生计,一则因为情感,俱因茫然不知所措而已矣。世无规矩难得方圆,或曰,规矩多矣,规矩多用之而不同尺度视为无规矩,蛊惑人心也。老子曰:人不畏死,以其生生之厚。我也想说,人不畏死,以其生之无望,上不思孝敬父母,下不思慈育儿女,朋友无信,积郁之情无所释,困顿之境无人扶,虽有孝慈之心却被物欲淹没,虽有舐犊之情却被邪欲截获,物欲熏天久而固化为定式,虽德风略过,不足以化其心,不足以驱其欲,固若三尺之冰,坚若顽石。
古人云: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今之境地,德风难偃其草,何也?疾固也!孔子曰: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现在则是:上为下隐,下为上隐,此为彼隐,何也?皆不想失去一己之私利,皆不想失去法外之快活,皆不想失去弄权之淫乐。上虽德风劲吹,下也我自岿然不动,德风虽吹其表,其心依然侥幸而不舍贪欲。
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上虽行焉,下而无所改,何也?疾固也!
今虽有工匠之规矩,而无道德之规矩,虽物丰而德缺,虽知法而无耻,国而无耻,国将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