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闺蜜吃了三天六顿的鱼粉,顿顿必须加醋加辣加生菜,看着汤水晕开的红黑两种诡异颜色,宁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竟然下得了嘴?
咋?挺好吃的啊,你尝尝?诶你怎么什么都不加?能吃?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
嘁,一看就是个对美食毫无追求的人!
闺蜜喜滋滋地捧着她的碗挑了个位置坐好,接着有条不紊地掏出纸巾擦擦手,面色凝重,严肃虔诚,不发一言,害的宁一以为她要做餐前祈祷来着。
宁一不掩嫌弃地坐在她对面,你干嘛?吃个饭而已搞得像什么邪教一样……
这叫尊重食物,尤其是美食,闺蜜哼哼,也是为了卫生好吗?饭前便后洗手,从小就教过,孤陋寡闻!
宁一眼皮跳了几跳,偏偏不好应答,便拆开筷子搅了搅自己那碗热气腾腾的粉,清白鲜的原味,绿色的几根小青菜夹带着沉浮的几颗肉丸,看起来味道好像是有些淡了。
醋辣对她来说倒还好,用来蘸饺子可以吃得很爽,配粉面她真没想尝试过,生菜她是更是接受不来,没那个习惯。
闺蜜最初也觉得吃粉不添佐料的宁一很奇怪,自己不吃的花菜她倒照收不误,怎么就不吃生菜呢?生菜可比花菜好吃多了。
闺蜜就此问过宁一,宁一认真想了想才回答她,个人有个人的习惯,而且多数是后天养成的,也有养不成的,不过就吃的来讲,除非是有什么严重的童年阴影,或者食材实在是太难看以至于不愿入腹,应该很少有人不吃某样东西吧。
宁一喜欢花菜是童年意外培养出来的喜好,要是宁一不说,家里没人知道这事,自诩最了解宁一的的父亲也如是。
那时候似乎是十一二岁,家里来了客人,父亲殷勤地留人吃午饭,母亲则受了父亲的嘱咐踩上自行车去市场买回了鱼肉蔬菜,回来时一只重重的篮子里满满的全是宁一或熟悉或陌生的食材,后来居上的花菜一词那时尚不在宁一的可食用字典里,所以见到那颗绿叶白花的陌生菜种,宁一是有些懵的。
父亲的厨艺很棒,万事只需要母亲打个下手,淘米洗菜切菜,连锅铲边儿都碰不到,宁一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觉得母亲的厨艺一般全赖父亲的溺爱。至于宁一,比灶台高不了多少的小女孩,教灶老爷看见她踮着脚尖拼命够取佐料碟子都得哈哈笑出声,厨房哪里有她插手的份儿,别说铁锅利铲了,就算是搁在洗碗池上的菜篓子,没有父亲的允许,她照样不能抓不能玩儿,于是宁一最拿手的菜便是试菜了。
饭桌上说了什么宁一记不得,也没必要记,而那盘端放在中央的花菜炒肉片,以及客人频频朝花菜伸出的筷子她可是记得比谁都清。
长辈有句挂在嘴边的话,叫人多抢食,这话真不错。
宁一那一顿吃得特别香,在她的生命中沉寂了十多年的花菜荣登可食用前三甲。
回过头想想,作为人生准备期的幼年童年,真是举足轻重不可小觑,不但奠定她日后生活学习种种习惯的基础,而且让宁一对万事万物的认识和看法一步步趋于完善。
这必然是源于彼时家人的熏陶、示范和一再纠正,成功的习惯有,比如洗脸刷牙的正确姿势是什么样,吃饭时等长辈先动筷子,不要在菜里挑挑拣拣,要吃自己这边的菜,当然,失败的也不是少数,比如宁一在父亲手把手的指导下学国画但一无所成,手工和雕刻同样一事无成。
小孩子难免像一件父母的试验品,一样一样教,一样一样学,不知道最终会结出什么口味的果子,因此在期待成果之余又怕他们长歪了走上歧途。
幸好宁一不算太歪,兼容性挺好,闺蜜敬而远之的香菜,家乡话叫她的学名芫荽,宁一来而不拒,而葱蒜姜辣之类,只要不是太奇葩的“秘制酱料”都能够兼收并容。
不过,生菜酸辣配粉面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