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提着饭盒进来的时候,步履稍显匆匆,你笑着说:“今天都有点晚了”,其实时间也不过才十二点一刻而已。打开饭盒,一大碗小河虾,每一只都被施以“斩须”的“酷刑”。你说:“这虾不大不小的,掐了头就没得吃的了,不掐掉那胡须又容易戳到口腔,因此我在洗的时候,就顺便把每一只的胡须和小钳子给掐了,所以今天饭都有点晚了”。我说那你弄了多久,你说不知道,反正一只一只的洗了弄的。
这碗虾,我不停歇的吃了半个多小时。
突然又想起当初我们在广州学校的日子了。四月,大致的梅雨时节,正是南方潮湿的时候,也是我们家乡蒿菜正嫩,做蒿菜糍粑的季节。
我说想吃蒿菜糍粑了,这里还有些家里带过来的红糖,就是没别的材料了。于是你便跟着我一起把偌大的华农,凡是有草生长的地方都给逛了一遍,最后一无所获。哈,华农没有蒿菜。过了几天,当我自己都已经忘记这事的时候,你却告诉我,在菜市场看到了别人有卖蒿菜的。然后就有了你买一点新鲜桔子,摘一别人一大把桔子叶的壮举。
五月,端午节!你问我,想不想吃粽子。我说,这里又没东西,怎么做啊!于是又有了你反复转战各大超市和菜市场,四处搜寻新鲜的粽叶、花生、红豆、糯米、食用碱等各种食材!一遍遍反复擦拭,清洗着每一片粽叶,生怕哪里有所遗漏而没洗干净。根据我所能吃的,喜欢的口味,不断地调整着配料,最后守着电压力锅一起慢慢熬,像小孩子守护着一个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开心而满足。
好时光总是短浅,命运从来爱捉弄人!
时至今日,回到燕郊治病已一年有余,归期仍未可知。这一年多来,你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奔走在医院和租房之间的,而我在医院也是住的不知四季更迭了。
每天,我们讨论最多的话题——吃什么?这似乎是个最简单却又可以难倒众多英雄好汉的问题!老实说,我真不知道吃什么,更想不到吃什么!或者说,其实我是有想吃的菜的,可是,却吃不到更吃不了而已!比如:你做的家乡味坛子菜……如今真的怀念每次回家,都百吃不腻的各种坛子菜!各种腌菜、泡菜,野生小蒜、豆豉……配上自家的菜籽油,家乡特有手法弄的油泼辣椒等,那滋味不饿的人都能下几大碗饭!
虽然我已经吃不到家乡地道的那些菜,可是你还是想尽办法给我做出了改良版的,供我解馋!天气好的时候,早上一大早就去买来新鲜的萝卜、茄子、长豆角等,仔细清洗完了再切细,用盐给它们先脱掉部分水,再拿到太阳底下暴晒,等下午晒好了再拿回来仔细清洗干净,入锅翻炒。这里没有油辣椒,你就买来不太辣的干辣椒,一个个的剪开清洗干净,摘掉坏的,然后再按照家乡的方法现做现用,每次都是需要多少就弄多少,从不嫌麻烦。所以,萝卜条、干萝卜丝、茄子皮、干酸豆角等改良版的坛子菜系列,我还是经常能吃到的!虽然口味有些变化了,不过,那里面你的味道永远不会少!
过去,我曾幻想好了以后吃遍各种美食、管它是山珍还是海味,而今发现我最期待的其实是出自于你手的家乡小菜,是你不经意间常做的家常菜;我更期待的是能吃到你给我做菜的机会更多一点,时间再长一点!
曾经,一只鸡在你手里就是油闷炖汤,而今你能根据它的不同部位而选择煎、炸、蒸、煮;一个土豆你能从丝、片、条各种方式的处理了;一颗白菜也能被你玩出清炒、凉拌、酸菜等各种花样……
从前,你一勺一锅,几个家乡家常菜就养饱了一家人的胃;如今,你一勺一锅,却贯通南北家常菜,只为满足我一个人的胃。家常面点,面食制作更是信手拈来,随手改良……如果说从前你就是个简单的家庭主妇,那如今去个餐厅当个掌勺的应该完全不在话下了吧!
有些学习是迫不得已,有些改变是势在必行,有些努力是唯求安心,有些辛苦是只求你安好!
嘿,老妈,知道吗?有您在,我吃的河虾不会有须;我吃的菜式总会有创新;我吃的东西里永远多一个味道……
有您在,我才吃的放心,活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