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最后一级木梯,温陵胸腔内那颗因恐惧而发狂的心才稍微平静一些。之前凤翔巷后一连几个月的梦魇和今晚的经历交织在一起,让他神经紧绷,突如其来的放松令他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匍匐到了鹰老头的脚下。
鹰老头却好似没有看见他,径直快步走向夏冰,“小冰,有没有受伤?”
“没有,鹰爷爷,地下通道完全塌了。”夏冰带着哭腔道。
“是它弄的?”
“不,不完全是......”
说话间,秦雨弄灭了火把,过来搀扶温陵。感觉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颤抖地越发厉害,温陵刚想开口询问,却见秦雨摆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就往屋内走。
“鹰爷爷,我们先回去,这里就麻烦你了。”夏冰一看情形不对,也赶紧跟了过去。
“去吧,有事我会通知你的。”鹰老头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深意的瞪了一眼秦雨,仿佛要将他看穿。
待三人来到破车跟前,秦雨已经明显力竭,费劲地拉开车门,倒在后座,将钥匙扔给温陵。“你来开车。”
“哥,你......”秦雨几乎从不把车钥匙给别人,倒不是说他有多爱开车,只因他不拿着方向盘便会晕车,若不是没有飞行执照,连机长的座位他都想抢。如此看来,他确实伤的不轻,可表面却看不出来,身上也没有血迹,也没见他磕到碰到,难不成是因为有女生所以不方便说?
“小嘿,快开车,大胡子快晕过去了。”夏冰在后面努力扶住秦雨的脑袋,对拿着钥匙发呆地温陵喊道,“快,去医院!”
温陵火急火燎发动汽车,大脚油门向最近的修合中医院冲去。
秦雨微弱地声音响起,“不要去医院,直接回家。”
温陵没有搭理他,继续赶路,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车在紧闭着大门的医院外面停了下来。探出脑袋喊了两声,没人应答,温陵气急败坏地按响了喇叭。
“这里是中医院,晚上没有门急诊。”秦雨的声音再次响起。
“啥没有门急诊,值班医生肯定有,见死不救总没有道理.......啊,你醒了,你怎么醒的?”
“被你吵的,我没事了,回家再说。”此刻的秦雨依旧紧握拳头,鬓角的头发被汗水粘成一缕一缕。
温陵望着前方车灯光柱中还未散去的尘埃,犹豫了几秒,长长吐了一口气,挂上了倒挡。
小丫头仿佛丢了魂,蹙眉紧抓着秦雨的手臂。
“大青树。”过了一会儿,她怔怔地说,“能一树成林的唯有它了。”“还有樗树,我想起来了,一直觉得那味道熟悉,院子里就有一棵。小时候最爱奶奶做的香椿煎蛋,便学她的样子折了嫩芽兴匆匆给她,可奶奶说我折的是樗树芽,边上那棵才是香椿。”
快到家的时候,秦雨恢复了常态,下车前,他肯定道,“胡杨,看来我需要再去一次西北。”“带我一起去。”夏冰转脸看向秦雨,借着窗外的灯,满怀期待的大眼睛闪着光。
几天后,经不住哀求的秦雨终于带着夏冰前往西北。临行前,温陵还试图阻止她,一方面是担心小丫头有危险,另一方面是想自己陪在秦雨身边。
“我实在不明白,他脾气那么臭,长得也没我好看,你到底看上他啥了,还要和他一起去拼命。”
“你很爱他吧?”小丫头满脸狡黠。“相信我,我会把原来的大胡子找回来的。”
“原来的?什么意思?”
“那个脾气不臭的。”小丫头大笑道。
这是温陵能想起来的关于夏冰的所有片段,到底,她也没有找到那个正常的秦雨,反而把自己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