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磬
[22]新开的理发店
“三中巷新开了家理发店,理发师是个长相标致的女人。翠娥,中午闲下来了,带你何花姐去剪个头发,她的刘海都挡眼睛了。”
“好的,没问题。就在主街上吗?”
“没有,在巷子里面,我听隔壁的丽姐说剪的不错,你先领何花去,完了我考虑考虑要不要去换个造型。”
凤姨说着一边坐在前台后,拿着小镜子把拉着自己的头发。
“行,我俩都剪一下,试验成功了您再去。”
“这孩子,好好的,快去,别贫嘴了。”
何花姐笑着拉着我走出菜馆。
“姐,你还是剪个这样的短发,好看。我要不要也剪成短发?”
我拉着自己的马尾辫,激动又兴奋地问着何花姐。
她用手指着自己,然后点点头,之后又指着我,然后摇着头,笑着。
“我剪了不好看啊?我倒是想试试。”
何花姐着急的用两只手比划着,然后又使劲摇摇头。
我看懂了她的意思,她是在说我留这么长不容易,不要剪了可惜。
我捋着自己的头发,竟捋下几根又黄又干的断发,就像此地扫地的柳条又枯又干,毫无生机。
“我就剪剪发梢吧。”
何花姐拉着我的胳膊,看着我点点头。
我们很快找到了凤姨说的新开的1984理发店。店门口放着两个大花篮,像是庆祝开业大吉留下的,门头上装成黑色,1984几个数字是白色的,1那么孤寂的立在前面,9像Q一样拖着长长的尾巴,上边拉着8和4。我心里想着这个店名和设计真奇特。
“剪头发啊,来,我先帮你洗头。”一个烫着酒红色大卷、妆容妖艳的女人,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招呼着我们。
“她先剪,你先给她洗。”
她笑着拉着何花姐去货架后面的洗发池洗头。她紧身的包臀黑色连衣裙搭配黑色小高跟,让她每走一步都尽显女人婀娜多姿。
“妹子剪头发啊!”一个秃顶的男人推门而入,看样子应该四十岁左右。
“哦。我姐姐在洗头,我等下剪。”
“老婆,东西我买回来了,都拿到家里放下了,还在老位置。”
“知道了。”
这么年轻的漂亮女人,居然有这么一个秃顶的能当她爹的老公,太害怕了。
“强儿那小子,过来帮忙吗?”
“来呢,过两天就来。”
听着像是要给店里招一个洗头工。漂亮理发师给何花姐洗完头,准备给何花姐剪头发。她给何花姐围上了皮肩,左手拿着梳子,右手拿着剪刀,开始在何花姐头上精雕细琢。
“胖子,去给这个小姑娘洗头,这马上剪完了。”
秃顶大叔为我洗头的手法还真娴熟,不轻不重,还挺舒服。我心想他应该也会理发。
何花姐的头发剪完,吹干,更加精神了,我发现这女人的确剪的不错,比上次凤姨带她剪完头发,我第一次认真看她时,更秀丽了。
我放心的坐在凳子上说:“帮我把发梢的干枯分叉的头发都剪掉吧。”
她挥动着手中的剪刀,慢慢削剪我干枯的发梢。
“晚上有人吗?胖子。”
“有,你就安心等着吧。东西我已经放好了,你放心。”
老板和老板娘的对话,我听的云里雾里,一头雾水。到最后就不听了,付完钱,老板娘热情的说:“慢走,再来啊。”
回到店里,凤姨拉着何花姐坐看右看,决定明天去给她换个造型。我笑着打趣她:“给你换个狮子头,黄色的。”
“你凤姨得换个黄色老虎头,还差不多。”
我们在店里笑成一团,凤姨依旧拿着她的小镜子拨弄着她的头发,心里想象着各种造型下自己的美丽。
第二天中午凤姨真的去了,回来时我们都惊呆了,她居然弄成了和老板娘一样的大波浪卷,还是一样的酒红色。
“这女人味十足啊,妩媚又风骚。”张厨师站在后厨门口哈哈大笑。
“凤儿,你还是我媳妇吗?倒像是南山桥上的洗脚妹。”
凤姨听了王叔的话,对王叔开始拳打脚踢。
下午饭点,我正提着茶壶拿着菜单四处招呼着客人,茶壶的水添了一壶又一壶。
“翠娥,这边倒茶。”
凤姨站在靠窗的位置拿着菜单,招呼着刚来的一桌客人。
我提着茶壶,跑过去,正要倒茶。
“这不是马翠娥吗?怎么在这儿?”
我抬头马航的眼睛撞上我的眼睛,我手一抖,竟将一壶滚烫的热水倒在我的脚上,地上冒着热气,我的胶鞋上冒着热气,我感到我的脚烧疼烧疼。
“嘿,原来你在这里,我上次叫你你还跑了,还让我追了大半天。”
“今天我请马航和马强吃饭,你也一起吧,好歹咱们还是同学呢。”
马桥不停地说着,我拿着茶壶给他们都倒了茶。
“不用了,你们吃吧。”
我转身离开。凤姨应该懂我的心思,她尽力地照顾着马航他们,让他们不在叫服务员。
我站在高高的啤酒箱旁,盯着手里的菜单发呆。突然小黄毛推门进来了。
“哥,在这儿。”马航起身叫着小黄毛。
我感到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马航怎么会认识小黄毛?马航和他们勾结在一起了?他们都知道我在这里,我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沉重。
“都过去了,他们能把你怎么样,你别想太多了,有凤姨和王叔在,你放心。”
凤姨这几日一直安慰着我,我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了。
“翠娥,走,姨带你洗头发去,就当放松下心情。”
凤姨自上次去理发店烫了大波浪卷之后,居然和理发店老板娘交起好来,姐姐妹妹的相称。凤姨没事爱往理发店去,每次回来发型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改变,那老板娘也没事来菜馆吃饭,慢慢大家都熟悉了。
凤姨带我去了理发店,洗了头,老板娘用她的巧手帮我编了一个鱼骨辫,侧在右肩上,发尾扎了一个漂亮的深蓝色蝴蝶结。
“这姑娘长的真漂亮,这个发型还蛮适合她的呢!”
“赵老板,我们家翠娥从小就天生丽质。”
从凤姨口中得知,理发店老板叫赵岩,45岁了,是陕西人,老板娘叫范美英,36岁,本地人。两人年龄都不小了,却多年没有孩子。他们以前也是开理发店的,听说生意很好,在陕西买了两套楼房,不知为什么突然在陕西不待了,卖了房产,跑到这里来,又买了个独院别墅,重新开了这家店。
“强儿找的那姓李的晚上来不来?”
“来,肯定来。”
“大晚上还有人做头发啊。”凤姨好奇的问道。
“有,有的人上班忙,白天没时间,你说烫个头,染个发至少三四个小时,那帮人白天哪有这个时间啊。”
“这倒也是。行了,我俩个先走了,一会儿到饭点了。”
“好,姐姐有空常来啊,小妹妹,你没事也来,阿姨给人梳更漂亮的头发。”
范姨总是很热情的,将我和凤姨送出门外,还站在那里望着。
下午小黄毛和刀疤男来饭店吃饭,我没有招呼,都是凤姨在忙。我坐在啤酒箱后听着他们的谈话。
“老大今晚要去找那理发店的娘们,那女的可风骚了,我那天还见了。”
“是吗?哥哪天领我去见见。”
“挺远的呢,在郊区。等我找到摩托车了再说。”
我坐在那里听着,心快提到嗓子眼,我以为他们说的是范姨,但听他说在郊区,心又慢慢放下来了。我想着范姨那么热情又美丽,不会是那种女人。
范姨有天早上一大早就带着三笼小笼包,来店里。
“快过来吃早餐,这包子可好吃了。”
“嗯,闻着真香,哪家的?附近好像没有这么好吃的包子。”凤姨说着就将一个包子送进了嘴里。
“我做的,怎么样?手艺还不错吧。”范姨把自己的长发向耳后撸了撸。
“哎,还真不错啊,你可以转行了。”王叔边吃边称赞。
何花姐吃着包子,嚼的很慢。一个小笼包她吃了快五分钟。
“你快吃啊,一会他们吃完了。”范姨拉着何花姐的手去拿另一个包子。
范姨走后,何花姐拉着我,使劲地摇头。我不明白她在表达什么意思。她着急的拿出裤兜里的纸和笔,写着:包子不是她做的,买的。
我笑着说:“我还以为什么呢,不是就不是吗?范姨开玩笑的嘛,反正好吃就行。”
何花姐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我没有放在心上。
“翠娥啊,你范姨说她妈妈来了,下午要去医院看病,想让你去帮你赵叔给客人洗头,你愿意去吗?”
“我不会洗啊。再说,我那天听她不是招了一个洗头工吗?”
“我没听说啊,也可能不合适不干了吧。你范姨说让你赵叔教你,半天给你一百块。店里有我和何花,忙的过来。你范姨人挺好,你去帮帮她。”
“那好吧。我去。”
下午三点我就去了范姨的理发店。
赵叔客气的说:“哎,你范姨母亲生病了,去医院看病了,我忙不过来,还得麻烦你帮忙。”
“没事,可我不会给别人洗。”
“没事,叔教你。过来。”
赵叔随手拿着一个长发的橡皮人头,就往货架后走。他把人头固定在躺椅上,让它的头躺在水池里,他拧开水龙头,调试着水温。
“客人躺下之前,你给他脖子后围上一条毛巾,然后把水温调试好,把头发打湿,放上洗头膏,轻轻搓揉,按摩头皮,一定要注意手上的力度,不要把客人弄疼了。”他边说边给橡皮人洗着头发。
“来,过来试试。”
我轻轻拧着水龙头,试着水温,然后淋在橡皮人的头发上,学着赵叔的样子,为它放洗发膏,轻轻搓揉,按摩。赵叔站在我身后,看着。
“不是这样的,翠娥。来叔教你。”说着他竟从身后拉起我两只手,就像人从后边抱住了我一样。我下意识的甩开手,躲在一边。我感到自己的浑身不自在,心跳加速。
“怎么了,叔教你呢,躲什么。来,我又不会吃了你,我都跟你父亲一样大了。”
他又拉起我的手,这一次我居然没有躲。也许是因为他说他像我的父亲一样。他拉着我的手,在橡皮人头上轻轻按摩着。
“哎,对,就是这样,好了,关了吧。给它裹上毛巾,其他你就不用管了。”
我看着他点点头。
下午短短的时间,我就洗了十几个人的头发,忙了一下午。晚上八点凤姨指着王叔来接我。
“这姑娘,还真不错,心灵手巧,一学就会,不行了跟我学理发,还有一技之长。”
赵叔笑着对王叔说到。
“哈哈,这我可做不了主,得人家姑娘愿意。”
和王叔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赵叔的话,我也许真的该学点技能,总不能一辈子都在餐馆打工吧。但是应该学什么,我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