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从亲心谷出来,闺蜜的车就停在我们刚刚停车的地方,小慧跟闺蜜站在绽放的樱花树下聊天。她穿着深色的长款大衣,站在身穿奶牛装(那种大色块的的白和黑,像奶牛)的闺蜜一起,显得人格外小巧。我跑过去,紧紧地拥抱住小慧,像从前一样一把把她抱起来。她还是那么瘦弱,还是那样惹人怜惜。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是弱柳扶风的样子。就像我心中的林妹妹。虽然没有罥烟眉,也没有含情目,但是有着同样的真,同样的纯,同样的才情和诗性……
小慧不是我们班的,她跟香香同在四班。她也不是我们村子附近的,所以上下学不同路,我只能在校期间才能看到她。我们是在学校文学社认识的。现在我早忘记当初的文学社叫什么名字了。我风风火火地冲进去那个文学社团的教室,只记得第一眼看到她,觉得这个女孩很特别。她跟我所有的合的来的女孩子不一样,她坐在角落里,瘦瘦小小的,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娴雅。于是我在她身边坐下,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并且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她借两本杂志给我看,一本《少女》,另外一本《散文诗》,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真的很好看,后来我经常在报刊亭里买过期的。买过很多本……她给我看她写的诗。我很羡慕她,心想她怎么就能写的那么好呢。不过,小慧的总体成绩并不好,她严重偏科,似乎只对语文课感兴趣。在那个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什么是文学的地方,她在学校里基本是默默无闻的。
小慧的家在水东镇的另外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终点是大山,山的另外一面就是不属于宣城管辖了。他们村子就在通往大山的那个起点,叫大张村。村口有两棵健硕的千年古银杏树,枝繁叶茂。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现在也是远近闻名的秋天网红打卡之地。那一年秋天,她带着我和闺蜜,去走她家村后的鸦山古道。路过正落叶的千年银杏树,那满地的金黄,一阵风过 ,金色的树叶翩翩起舞,这副场景在记忆中定格。
如果说一个人,一座城,一个地方,一个人,那么,在水东,除了父母兄弟姐妹,我所能第一时间记起的就是小慧。每次回来都会想起她。她走了跟我们完全不一样的路。她像她妈妈一样(她妈妈从前是赤脚医生,给村民看病,后来这个职业随着社会发展消失了),从来没离开过水东镇。我们外出上学以后,小慧初中毕业呆在家里,竟自学参加成人大专考试,拿到了一个专科的文凭。做了一名乡村的小学代课老师。她无比热爱这个职业,就这样过了六七年。很遗憾,后来乡村学校撤销合并到镇上,她因为没有教师资格证,被迫失业了。
年近三十,她结婚了,记得当时她很平淡地告诉我说她要结婚了,说他老公跟我是同班。听了那个名字,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位同班同学。想必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事实也是如此。她老公至今还在外地打工。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爱读书。而小慧,是如此爱读书的人,她热爱文学,喜欢诗词,花了好多年时间跟专业老师学习诗词。现在一直还在不断学习。她更是东亭诗社的编辑。东亭诗社这个默默无闻的社团,在水东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已经成立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在这个自媒体短视频极速膨胀占据我们整个世界的时代,有这么一个独特的偏于一隅的不被哄闹的尘世所扰的清净自在之地。他们用精炼的文字,优美的语言,描述着这种新时代的生活工作和情感。处处透出古风的雅韵。就像开在墙角的一朵野花,自有芬芳……
我常常想,小慧就是那个在烟熏火燎的生活中诗意的活着的人。我欣赏她的坚强,喜欢她的淡然,心仪她的善良……我们惺惺相惜,相互关注。她们诗社每两周更新一次作品,几乎每期我都会看。我的朋友圈也常见她点赞。我家里至今还保存着很多少女时代她写给我的信,她写的诗,她送我的贺卡。我十分珍惜这份情谊。每次我们见面,我的内心都十分欣喜,感受分外的温馨,她就是那个让人见了内心就柔软的女人。一辈子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