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这样两个男人，一个和自己年龄相近，家境相似，在一起每日嘻嘻哈哈，有说不完的话；一个年长自己几岁，是父母眼中的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
二十七八岁的姑娘，开始考虑谈婚论嫁。两个人都已明确表白，究竟该牵谁的手。
天秤座的林夏被这个问题反复折磨，做起了课题研究，她在excel上设计了表格，两个人的优缺点一条条列出来，喜欢的不喜欢的热热闹闹两军对垒。
她还把表格发给了我，生怕自己“身在此山中”，“浮云遮望眼”，不小心就错了选择。
我对她说“选这个，你们连那么无聊的话题都能扯个半天，一看就是一丘之貉。”
“可是，那个每次都能给我很多有意义的建议，我爸妈也喜欢他，很勤奋，前途不错，我也觉得跟他在一起才能进步。“林夏皱着眉，一脸好学上进五四女青年的模样。
“你这么有追求？那你选他嘛。”
“可是，他又不如这个有趣。我们在一起有时会把天聊死，我兴致勃勃，他却觉得毫无营养。”
“那就选这个嘛，又不是你爸妈跟他过!”
“可是......”
我被反反复复的“可是”、“但是”折磨的快昏了头，真想狠狠心干脆娶了她。
小时候看过一个笑话。祝英台待字闺中，马文才和梁山伯都来求娶，英台的奶娘帮她分析利弊，马少爷有钱啊，天天山珍海味，嫁过去吃香喝辣，享不尽的清福。梁青年有才华颜值高，嫁过去夫唱妇随，琴瑟和鸣，只羡鸳鸯不羡仙。奶娘这边尚在纠结，祝英台立刻得意地拍了板，“两个都嫁，食在马家，宿在梁家。”
可惜生活终究不是一场笑话，祝英台投了坟，林夏继续陷在选择的囹圄里寸步难行。
能这么冷静地做一道选择题，不过因为还不够爱罢了。
02
我跟林夏同窗十载，残酷的高考也没能让我们天南地北。
我旁观过她每一次的春心萌动，陪她度过和顾言反复纠缠的青春。
林夏和顾言初识于大学新生报到。
对于工科生来说，狼多肉少，激烈的资源掠夺从那刻起就开始了。
顾言正登记新生的报到情况，随意抬头活动下脖颈，就看到远处林夏娇娇俏俏地走了过来，只一眼，就沦陷了顾言。
他迅速采取行动，把林夏拦截在“危险区”外，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饥荒。
顾言既没有马文才的富贵，也没有梁山伯的才情，因为两人家庭背景相似，兴趣相投，一个外人看起无聊的梗也能让他们嘻嘻哈哈乐半天，偶尔谈起毕业后的规划，也发现两人惊人的一致，他们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那个时候,我们都认为，他们会这样一步步走进婚姻里，偶尔林夏还会开玩笑的感叹：“怎么初恋就有结局了，可惜我还没多谈几个呢！”
03
大多数的初恋其实都很难有个圆满结局。林夏和顾言也未曾幸免。
变化是从大三开始的，林夏常常找我诉苦，她不知道为什么，顾言莫名其妙的开始疏远她。她约他出去玩，他就说还有论文要写。约他一起吃饭，他就说已经跟哥们酒足饭饱……他很少帮她打热水了，也很少在下雨的时候给她送伞了，连他搬出宿舍，在外面租了房子也是事后才通知她。
她常常被放鸽子，然后找我哭的稀里哗啦，我劝她分手，她又舍不得。毕竟顾言除了对她日渐冷漠，并没有任何脚踏两条船的迹象。
她默默的忍受着来自对方的冷暴力，从小公主沦落为老妈子，每次开学，她都会提前一周到校，去顾言的出租屋，帮他里里外外的收拾，备上一桌好菜，布置上浪漫的场景，像提前进入婚姻状态的贤惠小媳妇等他来。
可惜顾言像堵住的下水管，曾经的甜言蜜语闷在里面，一句都出不来，他吃了饭，就去玩永远玩不到结局的游戏。
后来，林夏从这段感情里醒悟过来的时候才自嘲的笑道，“相爱的时候，别委屈自己低到尘埃里，尘埃最易随风逝，开不出什么花来。”
03
可是那个时候的林夏，心有不解，心有不甘。她和顾言分分合合，一路纠缠到毕业。
借助两个家庭的力量，他们安顿下来，同一份稳固的工作，谈婚论嫁也逐渐提上日程。
日子在平静如水的时光里消磨。
顾言并不愿止步于那座小城市，他的目的地是北京，在他的设计路线里，那里只是一个中转站。
顾言的妈妈肯定了他们的关系，却要求林夏保持缄默，不能让单位的同事知晓，以免风言风语，待顾言去了北京，再来安排她调去，一切圆满，就结婚。
多年忍让成了习惯，林夏觉得委屈，可在电话里跟我哭诉完，又强作镇定的宽慰自己，“也是为了他的前途考虑，他也说让我再体谅一下，阿姨说的有道理，也是为了我们好，再等个几年就好了。”
然而来不及等个几年，很快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被顾言轻轻放了上去。
“那天走在路上，我们跟往常一样，一前一后，就像隔着这几年的距离，我忽然就觉得很委屈，很气愤，就算是普通同事，也不至于见面都这么冷漠吧，我加快脚步赶上他，固执的牵着他的手，”电话里林夏的声音有些激动，“可是，远处来了熟人，他像被咬了一口一样，迅速就把我的手甩开，几步就拉开了距离。待与同事走近，对方远远的招呼我，他才像刚看到一样，热情地招呼我。”
“演的可真好啊，可我忽然就没了陪演的力气。”
相识六年，终于等不到熬过七年之痒。
林夏辞去工作，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把自己从顾言的生活里迅速抹去。
她回到了父母身边，逐渐安稳，开始尝试接触不同的人，寻觅新的感情。
作为一个自始至终的旁观者，我忍不住联系了顾言，他对林夏的举动满是不解，他明明对她有感情，甚至有了结婚的安排，他们的一切都在向着最稳定的方向前进，只不过一点点委屈，她就逃了。
“分了也好，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这一步。”他的语气有着明显的如释重负。
情不知所起，情不知所终。
04
林夏的选择题有了答案，她还是选了青年才俊。“他对我很好，所有的事情都愿意迁就我，即使我说的话他不感兴趣，也会耐心的陪我聊天。他是老实人，追我却追的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把另外一个逼的快自动弃权了。我的父母也喜欢他，他爸妈也对我不错......”
“那你呢？你喜欢她吗？”我打断林夏的絮叨。
“喜欢吧......会喜欢的！”
林夏拒绝的那一个，跟顾言很像，林夏选择的这一个，跟顾言完全相反。
曾爱过的人曾动过的心，终在对方不知觉的漠视里渐渐磨损，被时间的洪流冲刷殆尽。可被爱碾压过的痕迹，却刻入了骨血，不声不响的影响着日后的每次选择。
我们在爱里遗忘，也在爱里成长。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笑而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