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客――记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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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年马月,12年的等待,我兵荒马乱的19年里,也只有这么一次的猴年马月,这话说得是如此轰轰烈烈。今天是端午节,是那屈原壮士豪烈投身汨罗江,也是那孝女曹娥赴江寻父的日子,这个节日仿佛自远古而来便带着一股悲怆的味道。

小学的时候,我还是和爷爷奶奶住在黄泥巴砌成的土房子里,泥砖的缝隙里兀自生长着杂草,砖面上也常年敷着一层青苔,现在想来,颇有一股小隐隐于田的滋味。奶奶在屋子旁栽了一株端午景,每当端午佳节清粽飘香的时候,我都会一手拿着半裸的粽子跑到那株端午景前,看着那硕大的绿叶捧着硕大的红花在日头底下喜盈盈的摇摆。

奶奶告诉过我,端午景开了就意味着端午节快到了。那时的我们可不会管端午这个节日有何种值得歌颂的意义,我只知道,端午景开了,端午节到了,学校就会给我们放假,奶奶会去摘箬竹的叶子给我们包粽子,会有亲戚带着一堆我喜爱的零食来到我家,摸摸我的头偶尔还会笑着夸夸我……后来我渐渐长大,老师们对我们说端午节是纪念屈原的,让我们写以“端午佳节”为话题写一篇作文,那时还弄不懂话题作文和命题作文到底哪里不一样的我们的作文题目统统都是“端午佳节”,作文的中心思想也几乎是歌颂屈原这位爱国的诗人,为这位伟大的人物歌颂,抒发一些自己也弄不太懂的感情调调。

事情好像就该是这样的,端午节好像也就是这么过的。

今年的端午节,是我第一个没有陪家人度过的端午,第一个没有奶奶包的粽子陪伴的端午。你看,事情一旦加了“第一个”这个前缀就变得耐人寻味意义重大起来。现在的我还可以“大义凛然”的说自己是大一小学妹,然而事实上马上就是大二学姐了。大一这一个即将结束的学年里,在没有家人的陪伴的情况下度过的节日何止这一个端午节日呢,在我远离家乡,离开爱我我爱的家人的这一年里,已经打破了我很多个第一次了,第一次没有家人陪伴的端午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我还是想要记住这个端午节,记住这次猴年马月里回忆起的和一些将要成为将来反复咀嚼的奇妙的记忆。

今天是农历五月五,同时也是6月9号,意味着昨天2016年高考考完了,属于我的2015年的高考岁月也真真正正告一段落了。去年那一场高考和被高考累及的那些个日子也不知道被我作为多少次聊天的谈资抑或是写作的题材,被提及到太多次,现在反而不想去回忆了。

昨天,老妈发来语音,跟我说我弟弟六月十几号就要中考了,让我打个电话回家,好好鼓励他一番,但是不要给他太多的压力。我当时满口答应了,承诺老妈说我一定会打电话给弟弟,也会好好鼓励他给他加油打气。可我们的聊天一结束,便不管不顾的继续看自己那些推理小说,刷自己的朋友圈,给这个点赞,给那个评论,全然忘了这事。一直到晚上9点多我才迷糊的想起来自己像是忘了一件事情,更确切地说是老妈交代给我的任务,然后我才不情不愿的拨通了给弟弟的电话,电话刚刚滴了两声,那头就有人接了。如我猜想的那样,弟弟提到中考这件事的时候满不在乎,说自己整个班上都没人紧张,他紧张个什么劲,当时的我就想,对吧,就知道他一点都不紧张,根本就不需要我这个中考失败的姐姐的鼓励。我当年的中考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那些个日子里,我感觉家旁的邻居们都在用取笑的眼神看着我,就连上次寒假回家谈到弟弟今年中考的事情时,我心里也隐隐难受。

电话里,弟弟问:“老姐啊,老妈说你上午会打电话给我,怎么到现在才打过来啊,我晚饭都吃完了!”

我一面用余光瞟着电脑屏幕上的综艺节目,一面随便找着借口说:“我当然是有事啊,没时间呗,我这不是打电话给你了吗?”

“那你也不知道说清楚,晚上打电话就提前说好啊!”处在变声期的弟弟,声音粗噶。

“我这不是有事嘛,别瞎吵吵,下次和你说不就行了!”我不耐烦的应付着,想着早点结束这次对话,安安心心的看我的综艺节目。

“我一天都在等你的电话,都没敢出去玩,就等你电话打过来,谁知道我这次没接到你下次什么时候能打过来啊!”弟弟愤懑不平,我似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他炸毛的模样,我被吓了一跳,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心里有些愧疚,有种说不清的酸酸的感觉,赶紧给弟弟顺毛,说一大堆好话,许了一堆承诺才总算安抚了他的怒火。挂了电话后,我默默的把自己电脑里的综艺节目关掉,心里堵着,很难受,也很愧疚。

每当一个节日来临之时,我总会打个电话给爷爷奶奶,和爸妈视频,准备一大堆祝福的话语与短信准备发给我的哥哥姐姐、同学朋友,还有老师等等,总之我能想到的一些陪伴我的,帮助我的人我都有发了节日祝福,唯独我的弟弟,和我同宗同源的弟弟,我总是忽略了他。

其实现在想想,我们忽略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总有一日,我们现在所忽略的东西是我们日后挽留不住的,那时的我们会叹息,会恨自己当初不珍惜。我们总是叫嚣着青春无悔,做一件事前总是说自己是不想让自己将来后悔才做的,但我们将来会后悔的实在太多,我真的怕我们现在忽略亲情这件事变得和其他事情一般平庸,淹没在一大堆后悔的事情里,一次又一次,轮回的忽视,偏执的后悔。

今天的屈原,纪念着就过了吧,明年还有呢!今年的龙舟划了就过了吧,明年还有更精致的龙舟等你。今年的家人,陪陪他们吧,我们说不定那天就突然发现有些人已经不在了。远在他乡的人儿们,即使不能回家相伴身旁,但打个电话回家吧,报个安好也是好的。假装闻到了电话那头的粽子香气,你好生艳羡,假装你们都在桌上吃着那些年那个人为你包的粽子。

不说了,我要打个电话回家了,家里有人为我留着粽子呢!粽子,今晚,我们梦中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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