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最浓是儿时
(2)年食
故乡的冬天着实冷冽,但年节一到,自是万般不同了。
灶膛里的火整日燃着,前锅里正煎炸着小吃,而后锅里蒸着香甜糯软的甑糕,厨房中弥漫着清香:有新榨菜籽油的清新,有红枣的香甜、有糯米的淡雅、有葡萄干的甜腻、有青红丝的醇厚……甜甜腻腻的味道氤氲在我们身边升腾起一片云山雾海。
年幼的我们大多围拢在灶台旁边,像那个极其窘迫的年代里大多数的孩子一样,急切地等待那些小吃出锅。等得久了,便不停地追着母亲问个不停,生怕母亲忙得忘了小吃,也忘了我们。我们围着母亲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母亲当然晓得我们的心思,丝毫不见愠色,耐心地劝慰。待做好小吃,晾上稍许,便会将那些品相稍差的拿来分了。那些上好的则用来祭祖或招待亲戚,可即使是品相稍差的对我们而言也是难得的美味。春卷、虾片、馓子、油饼……困顿岁月了难得吃上的小吃,此时成了我们年节里不可或缺的快乐,被馋虫勾引的我们兴高采烈地拿着母亲给的小吃便独自找个稳妥的地方急切地享用去了。
只是那时岁月艰难,又正当孩童,馋嘴的我们似乎永远享用不够美食,年节期间,母亲新炸的带鱼、藕合、各种丸子,依旧是如今我们心念已久的美味。
在信息闭塞、物质匮乏的年月里,藕合是我们孩童时代最醇香的记忆。与它有关的一切我都无从而知,只是自我记事起,每到年节,姥姥、姨妈、母亲便会做了鲜脆醇香的藕合,招待自家人和亲戚。而如今,我也学着母亲的模样做了藕合,传承着舌尖上的爱。
还记得那些年月里,檐下篮子里的小吃、馒头、鸡蛋、红薯、芋头,每天都会少些,一经母亲发现,兄妹倒也十分默契,无非是不知或未见之类,母亲也大多只是嗔怒一下,随即了了。爷爷也时常会带我们去集市上买一些小吃,犒劳犒劳我们馋了许久的小肚子,有爷爷的宠溺,也足以让我们对母亲的嗔怒有恃无恐。而今想来,此番情致,确实有些沉重了。
光阴渐行渐远,寡淡了许多事物,只有那味道,愈发荡气回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