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文
有朋友约,到矿山嗨去。
矿山,不就是锡矿山,不就是锑都吗?
锑都,名字如雷贯耳。也是,有人戏说,在中国的版图上,不知道有个冷水江,是正常,如果,不晓得有个世界锑都,那就不正常了。
为什么,锑都,是实打实的金山银山。遥想抗日战争时期,小日本觊觎这里的宝藏,企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呢,偷“鸡”不成,倒断送了卿卿小命。建国以来,国家为了发展经济,大肆在这里开采与冶炼,巅峰时期高达一百二十多家企业,长期以来,大气与土壤污染造成植被严重破坏。一次,偶尔路过,尘土飞扬,乌烟瘴气,路边、山上除了光秃秃令人窒息的石头,就是堆山似海的矿渣,“千山鸟飞绝,万径草踪灭”,是真实的写照,当时的我,好像整个身子被厚实的被子严严实实焐着,或不经意掉在无穷的深渊,恨不得变成拔地而起的雄鹰,展开有力的双翅,马上逃离这个地方,并暗暗发誓,一辈子也不光顾这闻名遐尔的“宝地”。
这次,朋友竟然盛情相邀,听到这话,如坠云中,花钱找罪受?转念一想,一向精明干练的朋友,不会那么糊里糊涂吧。于是,带着满肚子疑问,邻居们开着两台越野,风风火火向世界锑都挺进。
其时,正逄修路,灰雾濛濛,我疑虑重重,车子开了几十个十八路弯弯之后,矿山的真容若隐若现了,哎!昔日的“光头”去哪儿呢?是不是走错路了呢?是不是眼前出现了海市蜃楼?我猛拍一下脸颊,没有啊,我还是我,真真切切。到了山巅,我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把酷暑的蒸烤抛到了九霄云外,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睁着好奇的眼晴,贪婪地深深地长长地吸一口气,喉咙里似乎感觉有丝丝的甜味。热风习习,铺面而来的不再是浑浊,不再是荒凉,不再是破败,而是耳目一新并为之一惊的一片绿。我当时的惊喜,不亚于飘泊一生的哥伦布发现了意想不到的新大陆。瞧!高过人头的碳汇草,杆子比甘蔗还粗,一根根,一排排,你挨着我,我挤着你,密密麻麻,威严、挺拔,不可亵渎,如同当年誓死保卫矿山的解放军战士,紧紧一团,努力生长。那修长如高粱般的绿叶,似乎是猿猴的长臂,风儿长笛吹奏,她便翩翩而起,长袖善舞,热情地迎接着天下来客,爱美的美女们,稚气未脱的小帅锅,乃至我这个不显眼的庸者,都情不自禁地投入到了满眼葱茏的海洋中,在炎炎烈日之下,丟掉太阳伞,摆着pose,或笑,或挥手,或衣袂飘飘,晒个人,晒集照,忘了时间,忘了空间,只管尽情地摆着不同的姿势,恨不得把整座整座的山,整座整座的绿揽到镜头里,留下永恒,因为这是一个长生不老之地,瞬息之间,抹平了沧桑,焕发着勃勃生机。这,大概就是锑都与生俱来的优秀品质吧!当把身上的“奶”挤干之后,当容颜渐逝满目疮痍之后,当步履蹒跚举步维艰之后,一个华丽转身,不管是愚公移山,还是精卫填海,植土换肤,惊天地,泣鬼神。
此举真可谓前无古人!
瞧,建设者借怪石之嶙峋,因势利形,成功打造独特风景,虽不及云南石林的巍娥,倒不失小家碧玉的乖巧,石头或立或卧;或侧耳倾听;或俯视群雄,维妙维肖,浑然天成。调皮的花草树木,或暗或明,簇拥其间,自然又添了一分生机,少了一丝寂寞,仿佛树为石生,花为石颜,石为花伴,其意融融。
道路旁、山凹间,石缝里,多如牛毛的格桑花,像布满天空的小星星,虽不显眼,却也亮亮闪闪。远远望去,怀疑这是罕见的蝴蝶谷,白白的、粉红的、嫩黄的、淡红的,争着,挤着,抢着,像是在赶集,更像在争妍斗艳,天生爱美的花儿,甚至别出心裁,把小小方塘也要当做美颜的镜子,得意的时候,与微风相伴,醉成一卷卷花浪。
漫山之上,除了构树、柏木,女贞;除了七里香、红叶石楠,除了玫瑰、格桑,还配以亭台,增之楼阁,伴之以奏: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欢快流畅,这原生态的天籁,恍惚梦回大唐,闭着双眸,想象清亮澄澈的溪流,如嬉笑顽皮的福娃,飘飘荡荡,悠闲而下,大珠小珠,化成银帘,落入玉盘,是如此的安谧祥和,你说,你还能怀疑这不是世外桃源吗?
……
锑都的自然景观已是美不胜收,据朋友介绍,还要开发极具潜力的人文景观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世界锑都又要来一次轰轰烈烈的大写意了!`这正应了习近平同志的一句话,人不负青山,青山定不负人。
我傻傻地想,那时美丽富饶的锑都,还叫锑都吗?
我好想好想再见!
写于8月24日零时
改于8月24日19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