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杂言(一)

像个误撞情网的单身少妇,撒下满空满地满怀的馥郁金黄银白桂米之后,秋忽然怀疑起自己的热情是否太过浓烈?这样浓烈的热情是否会影响过程之情韵,从而让这段情感沦为一份无味的快餐?与此同时,亦会降低自己的身价与魅力?

这样想来,心口一紧,热血上涌,脸颊躁红,敛起心花怒放,收起诱人香水,藏起芳影踪迹。闭门幽居、似乎想前前后后理清思绪,只在晨昏日出月升街广人稀之时,出来采气行禅。也只有在此时,人们才可或睹秋之清影,或感秋之微凉,或动秋之幽思。白昼,还是夏妹妹的舞台,墨镜,阳伞,薄裙与香汗。

可秋毕竟是来了。她忽然而至,又害羞而归,无数的心事烦事就这样抛洒在人世,并不曾随她的短暂归去亦撤离。

事儿很多。有眼前的,有需从长计议的;有红尘俗事的,有精神灵魂的;有新愁,有旧怨;有自身的,有他人的......很多事儿的捆绑,而我亦早明白,愈挣扎愈纠结,一步一稳,拨藜斩刺,轻松以对。

婆婆住院了。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终于恢复安稳,各项指标正常,精神良好,公公与孩子叔叔亦从外地赶回在医院陪护。今晨,先生要去看婆婆,问我同去否。昨天在医院忙碌了一天,考虑到已有三人陪同,婆婆没什么不适只是留院观察,且也没任何事需要我做,而我还要向单位请假,况且当时我正看书入港。

所以告诉先生:早晨不去了,中午赶过去看。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先生掷出这样一句话:媳妇和女儿果然不一样啊,如果你妈在医院,你早晨会不去吗?想到昨天毫无私心的忙前忙后,人家看不见也罢了,还鸡蛋里挑骨头横加指责;想到远在老家的妈妈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往返医院,由于路途遥远,自己很少能陪伴侍奉,先生更是没有机会。委屈、伤心加愤怒,火苗喷泉般由心底涌向头顶。回掷过去:女婿和儿子又能一样吗?我妈生病住院,你都做了什么呢?先生:我知道了。关门而去。

独坐桌前,书是看不进去了。在想:看书的意义何在?日常所奉行的修行又是什么?放下一念之执,去医院看婆婆虽没什么实在的意义,但于他人总没一丁点不好不妙之处吧?婆婆看见我,该多一些愉快吧,公公看见我,该多一些欣慰吧,先生看见我,会有一天的好心情吧?

合上书页,向领导请假,约上滴滴,一路上司机与我闲话,临下车时,他说:我开滴滴很久了,女乘客拉了不少,你是最有女人味的一个。嘿嘿,这个果报也太快了点,道谢,微笑,下车。

走进病房,婆婆在睡,先生枯坐一旁,看见我时,先生无言,眼睛通电般明亮起来。公公与小叔出去吃早饭了,既然来了,总要干点啥吧?接水,给婆婆洗脸擦身,要强了一辈子的婆婆,孩子般温顺,由我摆弄。

公公他们回来了,我要赶回学校,还来得及升旗仪式。

先生目送我出门,那目光里,有春风流转,有秋水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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