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头上什么也没有，朵儿呆住了，拳头无力地放了下来。这不可能，它清楚地记着，它还没有和大黑鱼交换呢。

“肯定是被大黑鱼偷去了！”纸道士极为愤慨地说。

冤枉了纸道士，朵儿有些不好意思，略带歉意地说：“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纸道士说：“这还需要证据吗？整个池塘，就它知道你带了谷子穗。居然还好意思说我们是小偷和骗子，其实就是说它自己。”

“那我该怎么办？我怎么采水草？”朵儿一时没了主意。

“朵儿，你放心，我是道士，多的是办法。你等我一会儿。”

纸道士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跑进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采起草叶子来。

“你这是干什么？”

纸道士神秘地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朵儿叹口气，不再追问，也跟着采起草叶子来。

很快，草叶子采了两大捆，纸道士让朵儿帮自己把草叶子均匀地铺在地上。然后，笑嘻嘻地对朵儿说：“从现在开始，睁大你的眼睛！”说完，它从自己的书包里抽出一张道符，横在胸前，轻吟一句咒语，然后再往铺好的草叶子上用力一按，大叫一声，“潜艇，组装！”

话音刚落，道符立刻闪起黄色光芒。这光芒迅速扩散开来，准确无误地浸到每一片草叶子上，就好像水浸到干燥的海绵里，一眨眼就填满了每个空隙。再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草叶子竟如同拥有了生命一样，舞动起来……

“啊！它们动了……”朵儿惊得一跳三尺。

纸道士带些得意地说：“这回信了吧？”

朵儿没有说什么，因为它心里还有最后一丝怀疑：万一这是做梦呢？嗯，证明一下吧！于是，它抬起脚再次狠狠地踩在纸道士的脚面上。

“啊！”纸道士疼得大叫，“你干吗？！”

嗯，纸道士很疼！看来这不是梦！啊……这么说……道术是真的……道士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朵儿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它按着胸口，看看还在揉脚的纸道士，郑重地道歉：“对不起，我太高兴了。脚还疼吗？要不我给你揉揉？”

纸道士一愣，放下脚丫，一摆手说：“算了，我没事。”

朵儿一笑，指着舞动的草叶子问：“这是什么道术啊？”

纸道士说：“潜艇，一种可以潜入水底的交通工具。”

“潜水？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像鱼一样了，是吗？”朵儿问。

“是的！”纸道士点点头。

“太神奇了！”朵儿一脸惊喜，“我们只是看着吗？要不要做些什么？”

“不用，潜艇会自动组装完成。”

“当道士原来这么轻松啊。”朵儿羡慕地说。

“轻松？”纸道士说，“没错，我现在看起来确实很轻松，但你知道我先前为了制作这张道符，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吗？三天哪！不吃不喝，不拉不睡。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

“制作？”朵儿没有明白。

“就是设定程序。”

“程序？”

“就是……”纸道士指着一条正在舞动的草叶子说，“比方说，那根草叶子什么时候转弯、在哪里转弯、转成多大角度的弯，这都需要我事先设定好。那要怎么设定呢？这就需要非常精准的计算了，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否则，就算点错一个小数点，都会产生非常严重的错误。”

“哇——”朵儿完全没有听懂，只感觉难度肯定不小。其实，能遇到道士就已经不错了，还想听懂道士说什么？别做梦了！

这时，潜艇只剩下外壳了，草叶子舞动的越来越快，黄色光芒也随着变得明亮刺眼。朵儿不得不遮住眼睛。没多久，黄光猛闪一下，继而瞬间消失。

“完成了！”纸道士宣布。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道术，不，是奇迹，名副其实的奇迹，朵儿别提多开心了！它把手拿开，睁大眼睛，准备好惊讶，准备好赞美，准备好……

可是——

这是什么呀？！软软唧唧，皱皱巴巴，就像一个用揉碎的纸叠成的破玩具，明显是个残次品。朵儿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赞美之词咽回了肚里。

偏偏纸道士还很得意：“走，我们坐上去吧。”

朵儿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乘坐这家伙？”

纸道士说：“当然，不然怎么去水底？”

朵儿没有吭声，盯着潜艇一通检查，它伸手摸摸潜艇，草叶子又软又薄，还稀稀拉拉的，它担心地问：“这会不会漏水？”

“放心吧，挡水的不是草叶子，是我的法力，草叶子只是法力的载体而已。”纸道士笑着说，“不要怕！我已经输送了足够的法力在草叶子上，不会有事的。”

虽然还是听不懂，但纸道士看起来很有信心，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赌一把了。朵儿挤出一丝微笑，说：“好，我相信你！”

被信任是一件幸福的事，纸道士很开心。

可是，朵儿马上又说：“反正我会狗刨，应该不会被淹死。”

刚刚得到的幸福感没持续两秒钟就破灭了。但纸道士不怪朵儿，自己还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呢，不要着急，好戏还在后头。

忽然，朵儿又问：“我们怎么进去？潜艇的门在哪儿？”

“轰隆！”这个问题就像晴天霹雳，一下击懵了纸道士，不会吧？我居然忘了装舱门？！纸道士头上冒出一丝细汗，眼光迅速扫过潜艇，真的没有舱门啊！哎呀，做道符的那几天，自己的脑袋确实有些迷糊啊，那些算式、方程搞得自己晕头转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疏忽啊！大意啊！老虎打了盹儿啊！

但关键是现在怎么办？！老实交代？说自己忘了？不行！绝对不行！牛已经吹出去了，哪里还有收回的道理？

“哦，这款设计本来就没有舱门。”纸道士硬是现编了一个理由，“这是专门为喜欢单独潜水的乘客设计的。为了最大限度地节约空间，突显它小巧玲珑的特点，故意没有安装舱门。”

这能瞒住朵儿吗？纸道士捏着把汗，心想：应该没有问题，乡下老鼠嘛，都没什么见识。

“那我们怎么进去？”朵儿果然信了，立刻换了一个问题。

“这很容易，”纸道士心里庆幸一下，接着说，“你看，潜艇的舱壁非常薄，我们只要把草叶子拨开就可以进去了。”

“可我还是觉得有扇门会方便些。”朵儿说，“不过，只要能下水采到水草就行，其它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懂。”

纸道士松了口气，总算蒙混过去了。同时，它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好了，不啰嗦了。我们进去吧。”纸道士热情地帮朵儿把草叶子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