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暖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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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五个兄弟姐妹，在那天阳光明媚的早上，当我们还匍匐在母亲的怀里吸奶的时候，我们其中四个被主人抓进了一只铁笼里，只留下了大哥。那只铁笼是我们经常看到和玩耍的地方，因为来得太突然我没有丝毫的准备，从被抓离开母亲的那一刻起我们一直在狂叫，试图挣脱牢笼回到母亲身边。
主人拿棍子敲打着铁笼，“叫什么叫，小兔崽子，安静点。”
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于是我一下子变得乖了起来。
我们被带到了一处很多人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同伴被关在笼子里。我一下子来了兴致，抬起耷拉的脑袋看着外边。我仔细看了看，不但有我们的同伴，还有很多经常与我们玩耍的白毛鸭和漂亮的金毛鸡也都被关进了笼子里。不久，来了一位满头银发面容和善的老人，她和主人说了些话，然后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原以为她手上有好吃的，于是一个劲的摆尾舔她的手。
“呵呵呵，这小狗可以，就要它了。”
“好咧，我帮你装到笼子里。”
主人把我抓了出来，本以为从此能安安稳稳，谁料，不到两秒就进了另一个笼子。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兄弟姐妹，心里很害怕一个劲的呼叫他们，直到他们从我的视野里消失。我无助的低鸣着，泪水在眼里打转。后来我才知道这叫买卖，生而为狗我们的命运从来只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我只能祈祷能遇到好的主人。
我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家。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自觉新家倒也不错主人对我也很好，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只有主人一个人，有些人来了又走但都不能消除主人眼里的疲惫。有时候我觉得主人很孤单，就像我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我也长大了不少，发觉主人也越发喜欢摸我的头了。
她蹲下来把我抱在怀里，“小狗狗，长的可真漂亮，就像只小狐狸一样。哎，也不知道阿欢什么时候放假，他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我舔了舔主人的脸，想让她多笑笑，并且我肚子也有些饿了。“狗狗肚子饿了吧，来，给你拿好吃的。”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是最好吃的，但我知道这是我目前能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所以我没有什么可埋怨的。
过了没几天，一天早上我趴在家门口晒太阳，远远的便看见一个长得有点像主人的年轻人向我家走来，这个人很和善没有杀气。但我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告诉主人比较好，“主人，主人主人，有人来了。”
主人听到我的叫声走了出来。她手上拿着火钳，腰上系着围裙，眯着眼向四周看了看。
“奶奶，我回来了。”
“阿欢回来了，什么时候放的假，怎么也不跟奶奶说一声。哎哟你看你，都瘦了。今晚杀个鸡给你补补。”主人把火钳放好，用围裙擦着沾满炭灰的手，眼里嘴上都挂着笑容。
阿欢也是一脸的高兴，“谢谢奶奶，我前天放的假。晚上的火车，今天早上到。哇，奶奶你什么时候买的小狗，这么漂亮，尾巴好长就像只金毛狐狸。”
“呵呵呵，年初买的，漂亮吧。”
“漂亮。”
说着那个叫阿欢的年轻人向我靠了过来，“你别过来，你想干嘛？”我敏捷的躲到了主人的身后。
“哈哈，初次见你，小狗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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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个叫阿欢的人回来了之后就没有离开过，我听他叫主人奶奶，于是也跟着改了口，谁让我吃了他这么多的饭菜呢。阿欢俨然成了我的小主人，没事就喜欢抱着我，常常和我一起玩耍。那一天小主人玩累坐在地上，我也跟着他坐在地上。
阿欢看着精神十足的狗狗端坐着看看前方又看看自己，觉得十分的惊讶，“哟，狗狗，不错呀，长大肯定是个风度翩翩的金毛。”
不知道小主人跟我说了什么，尔后他蹲在我面前定定的地看着我的眼睛，他平静的眼里带着惯有的丝丝的忧郁，我害羞的躲开了他的眼神。“哎嘿，害羞了，哈哈。我给你取名字叫金毛狐狸怎么样。嗯，不好听，叫金狐，对就叫金狐，霸气。”
每一次吃饭的时候，小主人总喜欢叫我金狐，我不知道金狐是什么，但每一次一听到这个就有吃的，于是我懂得了金狐和吃饭有很大的关系。
在雷电交加的雨夜里，听到屋顶上有响动，我警惕的叫了声：“谁？”尔后一只瘦弱的猫跌落在了屋檐下，“好啊，自动跑到我面前来了，看我不咬死你。”
白猫迅速的站了起来，露出他凶狠的虎牙，“来啊，谁怕谁。”
看他的气势应该有两下子，要找好关键才好下手。于是我就这样兜旋了几圈，终于让我找到了机会，我快速的就他的后腿咬了下去。
“啊，救命啊救命啊。”白猫极力的挣扎着，但越挣扎我咬的越紧。
阿欢被猫凄凉的惨叫声和金狐的声音吵醒了，“金狐，金狐你够了，金狐你松口。”我没有理会小主人的愤怒和叫喊，随之而来的是我被扫把打了下屁股，虽然不疼但很伤心。我松了口，白猫迅速地跑到了小主人的后面，我耷拉着脑袋伤心的向远处的角落走去，但我告诉自己决不能哭。在我回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白猫那狡邪的微笑。
从那之后我们家多了一名成员，小主人唤白猫为太子。不久，不知奶奶从哪带回来了一只黑色小狗，小主人叫他招财。从此以后饭前打架成为了常态，不过每一次都是我赢，招财只能吃我剩下的，有时趁主人们都不在我把太子的粮食吃掉他也奈何不了我。
狗有三急，饭后我没忍住在屋檐下的拐角拉了坨便便。那时小主人正好端着碗吃饭从门口走出，他惊讶转而生气的冲我喊，那时我一度尴尬了好久。
第二天早上，小主人抓着我颈上的毛把我拖到了一处草木茂盛的丛林，那里还有个很大的坑。“金狐，你听好了，即使你是狗也要做一只文明优雅的狗，知道不。以后我每天都会带你过来，记住了。”
“阿欢那，你妈不是说这几天回来吗，都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人。”
阿欢叹了口气，“老妈说最近厂里来货，人手不够赶不过来，而且工资比平常多了好几百。”
“唉呀，渴死人了。”奶奶说了句不搭边的话，喝了几口水后在门栏前的小板凳坐了下来。我在大门的对面和太子、招财他们玩耍，虽然以前我很讨厌他们，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两个月后，小主人又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3-
两年的时间过的很快我们都长大了，我也越发变得威风凛凛，在此自恋一下。某天夜里，吃的肥嘟嘟的太子沿着残壁和来路不明的花猫在打闹，然后一跃跳出了围墙从此没见他回来。说实话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怀念和太子不打不相识的场景。
这两年来我改掉了胡乱方便的恶习，有时还带上招财一起去。招财这狗，怎么说呢，常常不在家守门还和外面不三不四的狗打架。有天晚上，夜半三更我听到了一阵阵狗的喊叫声，声音太嘈杂听不清说了些什么，让人听到就觉得害怕，恍惚间还听到了招财的声音。第二天早上我去树林发现招财躺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金狐――，金狐，招财吃饭了。狗儿都上哪去了？”我听到奶奶呼叫的声音，抬起头看看家又看看招财，不知该怎么办。
我上前踢了几脚招财没反应，换作以前他早就跟我干上了，我隐隐约约觉得不对，急忙跑回去找奶奶。后来我才懂得那叫死亡，一个带着恐惧又令人伤心的词语，之后奶奶在很远的地方挖了个坑把招财埋了。
“唉，金狐啊，奶奶得把你栓起来才行，最近偷狗的人太多了。”奶奶把我揽在她的怀里。
拥有、体会过热闹带来的快乐后，清净所带来的孤独感突然显得分外深刻，我迫不得已的学会了与更深刻的孤独为伍，没事就抓地上的几根草来玩活脱脱就像个傻子一样，庆幸的是还有奶奶陪着我。
后来小主人回来了，我兴奋的就想跑过去无奈有绳子牵绊，当他来到我面前时我站立了起来，把手伸到了他身上，一个劲地舔他的脸。
“哈哈哈，金狐就是热情。哎？奶奶，太子和招财呢。”
“死的死，跑的跑，没一个留得住，现在只剩金狐了。”
“唉，还是金狐好，长得越来越帅了啊。”小主人摸着我的头，冲我笑了笑。
小主人平常没什么事的话喜欢在家看书，偶尔也会去村上的另一户人家串门。
“阿欢，听说你回来了，走去哥家吃饭去。”那个嗓门特大的堂哥又来找小主人了，不过我很喜欢，因为跟着小主人去有肉吃，可是，这绳子咋办。
“小主人，小主人我也去，我也去。”我转过头去咬绳子，但这绳子太硬搁着我嘴疼。
“就知道你也想去，今天先放你一马，去吧。”还是奶奶懂我，我撒腿就跑就想赶上他们。
我坐在桌子旁边，头伸的老直，舌头伸出去很久终于等到了一块骨头，骨头还未落地在半空中便被我放到了嘴里。
“哈哈，金狐就是厉害。哪天她生一窝出来，记得给堂哥留一个。”
“那是自然，想要的话，到时全给你都行，是不是金狐，嗯嗯，呵呵呵。”小主人用筷子夹着肉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看着肉直流口水，从这跳到那，我实在好久没吃到肉了，最终小主人还是把肉给了我。之后我趴在桌子底下很久也没等到一块骨头下来，于是悻悻然地就走回了家。
家里的灯亮着，我远远地看见奶奶躺在客厅的地板上，我感到好奇跑了过去，“唔唔，奶奶。”
我围着奶奶转了一圈，然后用手轻轻推了推奶奶的手臂，发现奶奶没反应，这时我突然想起了招财，我心里很害怕。“主人，奶奶，奶奶。”
我跑出去想告诉小主人，刚出门不远看见一个人拿着铲子路过，我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朝着他就叫，“救命，请救救我的主人，请你救救她。”
“唉呀，你敢来，看我不一铲把你给收拾了。瞎了你的狗眼了，天天从你家路过都这样。”
对，他听不懂我说什么，于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就想去扯他裤脚，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很文明的，只是有时需要把它丢开。他真用铲子朝着我的头就来了个爆栗，“汪汪汪……”说实话，好痛，我脑袋有些晕，但是奶奶还在里面，看着那个人想走，我再次向他发起了进攻。他想打我我就往回跑，他想走我就追。
“哎，这狗怎么回事，疯了吗？”我见那个人跟着我走了过来，我放慢了脚步确保他跟上。
“啊！曾家奶奶，曾家奶奶你怎么了。喂，儿子你赶紧开摩托车来曾家奶奶家里，快，奶奶出事了。”
“唔唔唔唔……”我不知所措的走来走去，后来来了一辆车，他们把主人抱上了去之后扬长而去。我追着那辆摩托车，想看看奶奶的情况，但是我体力有限最终还是跟丢了。追的路上还不小心栽了跟斗，估计我漂亮的脸上肯定沾了不少泥巴。我沿路返回，找到了小主人。
“喂，阿欢你来镇上的医院一趟，你奶奶出事了。”
“什么！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我马上就去。”
“哥借你车用用。”
“我送你。”
后来我把小主人也跟丢了，我一个人默默地趴在家门口等他们回来，然而直到第二天晚上也没见他们出现，我肚子好饿就寻思着找点吃的。我穿过一个小山坡，来到了一条小路，一个长得比小主人高大的人朝我扬了扬手，丢了个东西在路边就走了。
我看着他走后才慢慢地走到他丢掉的东西，闻起来很香，我迫不及待的舔了舔，味道还不错，我没忍住一下子就把它吃了。“我再找找应该还有更多好吃的。”
然而我还没走出多远，脑袋开始晕乎乎的，最后无力的倒在了路边。
“奶奶你慢点。”阿欢扶着奶奶回到了家里。
把奶奶安置好后，阿欢特意向他们道谢：“这次多亏了康叔和春哥。”
“哎，其实还多亏了你家那条狗，要不是它死缠着我不放我也不会发现奶奶晕倒。”
不久后，阿欢才想起从一回来就没见过金狐，“金狐，金狐，金――狐――”
“奶奶，金狐不见了。”奶奶的眼里泛着点点泪光。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