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工作清单上的任务完成了又增加,正对着电脑打字打地焦头烂额,突然接到老同学的电话:“喂,忙啥呢?这周末咱们系要成立校友会,要不要回母校看看啊?议程表发你邮箱咯。”真没想到毕业五年后我们系要成立校友会,我愣住几秒才回道:“这是好事啊,我当然去,到时候电话联系你!”
挂了电话,我又紧张又兴奋,赶紧上网定好火车票,心心念念地把手头上的文件一份一份地处理好,美美等着星期五的到来。
好容易一路披星戴月地从武汉抵达上海,在院系办公楼门口,校友会为我们每位“曾经的”同学准备了丰富的礼袋,里面有我们各届的通讯信息册、电子影像光盘、系徽和各式文章汇集的校友刊物,袋面上还印有我们系徽,十分用心地包装着我们的青葱岁月,实在舍不得分拆一二。
进到会堂里,陆续见到熟悉的师兄师姐和同学好友们,心里感到很亲切,虽然几年未曾相聚,但是临面一看,没有谁是不记得谁的,我们抓住这有限的时空,相互聊天说地,关切地了解各自的情况,渐渐地,整个会堂随着人数增加而愈发人声鼎沸,呵呵,大家仿佛找回了多年前的稚嫩与坦荡,这感觉挺好的。
音乐响起,系主任几乎一跃上台,生动地回忆起我们百年师大的历史风采,然后曾经教过我们中国通史、史学理论、世界史的元老级教授们一一登台讲话,多在勉励我们无论处于人生的何种境地,要拿出历史系敢于面对真相的勇气来,做个诚信磊落的人,做个善学善思的人,不愧于天地、不愧于家人、不愧于内心……寄语、掌声、纪录片交织地在会堂上空中激荡,短短三个小时,随着校友会牌的红绸掀起而接近尾声,会毕,我一一抱别许多久未得见的同学,仍旧怯懦地跟老师寒暄着,眼睛有点湿润……
人生漫漫,每一次相聚都弥足珍贵,我们散落在五湖四海,凭借的是“那些年”的时光,抑或是“惊鸿一瞥”的缘分,才让彼此有了联结。
漫步在校园的林荫下,感受丽娃河的微风,我想起刚刚老师勉励的话语,一面觉得内心感动,一面与现实社会的风气相较,总难免显得迂滞吧。也许,离开老师们的道德精神滋养,象牙塔内外终有别!
带着对校园的依依不舍,我该赶回火车站候车了,看着熙熙攘攘各有归途的旅人们,思量着自己也将回到生活的正轨上。火车站里有各式的当地特色特产店,我挑了一家专卖丝巾的,想给家人买点,正在眼花缭乱七挑八选,进来一位男青年拖着行李背着袋子,环顾店一周,停留在精选展柜上,数秒间就定了款式,然后一阵滚轮声中打包走人了,好不麻利!我看着进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在纠结中随机二选一,拎起包装好丝巾的袋子就出门,这一拎,便坏了事,哪里寻得我的系友会纪念袋呢?
纪念袋!纪念袋!我着急了,努力想想是不是落在哪里了,洗手间,换票台,电梯口……表盘显示,离火车出发时间都只剩7分钟,要命的7分钟,我快速地拨开人群在偌大的火车站里跑无数个“Z”字,都不在,只好又回到丝巾店,店员们自然记不清,我火急火燎啊,“旅客们,你们好,您搭乘的由上海虹桥开往汉口的D3086次列车就要出发了……”我燃起最后一丝希望,奔到询问台,是否有失物招领,结果仍然失望。内心垂丧又不得不飞跑到火车里,刚刚坐定就随着火车飞驰而去,哎,丢了便是丢了,留在一个合适的地方未必不好吧。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回到家,身体疲惫心里遗憾。草草梳洗完毕,准备休息时,熟悉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划破了静夜,是个陌生号码,更加厌烦,接起来确是怯懦小心的声音“喂,你好,请问你是叫……吗?”“嗯,你是哪位?”“啊,是这样,我在虹桥车站里给老婆买丝巾,一时急着赶车,一看都是白色的,不小心拿错袋子了,看到里面有你的笔记本,又对着通讯录查到你的名字和电话,才打过来……”我差点激动地从床上跳起来,双手紧握着电话:“同志,你真是好人,我我……我真的……”“呵呵,别激动啊,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明早快递给你!”……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那么累,我兴奋地久久难眠,觉得自己简直是在万千人里被幸运石砸中了!
周一上午,要处理的工作仍然在那里,我一如既往对着电脑焦头烂额地打字,突然,收到了快递的通知,我第一时间回电话给那位好心人,表达谢意,希望可以请他吃个饭,他一再回绝,没有告诉我任何信息,让我没办法写一封感谢信,他给我回的信息:“物归原主是应该的,能帮到你就已经很开心了,不必多谢,呵呵,祝生活愉快!”拆开包装,看到失而复得的系友会纪念袋,我心里猛然被触动了一下,原来,原来的我们,还是好人多。
以后,我也要做一个诚信磊落的人,哪怕是点滴的善意,都会让人感觉到传统道德的隽永曦晖。我们可能遇不上“赤兔之死”的壮烈,也达不到“立木为信”的平台,但我们可以努力向“季布的一名诺言”靠近,向“曾子杀猪”的决心靠近,读书时做个诚信的人,工作时更要做个诚信的人,养育儿女时还要做个诚信的人。
总有一天,社会不再是个“大染缸”,而是通过我们一件件“凡人善举”变成澄净和谐的“小池塘”,心与心更近,爱与德相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清风不再逆转,中华传统文化的河流不再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