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了她的名字,只记得高复阶段有这样一个女孩。
在那个由两间教室打通成一个教室可以容纳二百来号人的复读班里,我几乎没有朋友,所有的时间都被自己规划好。走路的时间会随身携带一个小本,里面有数学解题方法、生物遗传定律、物理公式、化学方程式、英语单词……吃饭时也会翻着看。不想交朋友的原因就像周国平先生说的“既担心自己觉得别人无趣,也担心别人觉得自己无趣”,还是独处比较好。
那个女生和我隔一个过道,之所以留意她,是因为当时的自己特别痴迷戏曲中花旦的装扮,而那个女生的眉眼特别像花旦,娥眉杏眼,非常漂亮。我有时会在脑海里让她置身于“玉珠花,金步摇,红夹袄,绿罗裙”的场景里,可不出三秒我准会从那种场景里跳出来。因为那个女生太胖了,衣品也经常大红配大绿,我想象不出她轻捻兰花指步步生莲的样子,想象不出她舞动水袖的灵巧,也经常被自己的这种想象逗得乐不可支。
当时我很受班主任器重,是班里的化学课代表,她有时会问我题目。她经常笑着问我题目,还略带扭捏,整的我一女生都不好意思了。她问我题时,屁股在凳子上旋转半圈,胖胖的身躯挪向过道,就是不肯站起来,屁股必须坐着凳子,短短的手臂拿着习题集让我看第几题,有人经过过道时她就必须把手里的习题集再收回去,有时她的女同桌看不过去就拿手戳她露在外面一小截的背。
“你看你,讨厌!”
她说这话时依旧大大咧咧的笑着,声速很慢,问过题目后就弹回座位开始用圆珠笔另一头捅她同桌:“讨厌讨厌讨厌!男生都看到了。”
有次在厕所遇到她,她笑嘻嘻的和我打招呼,我不太会和人交谈,就和她说她的眼睛好像花旦。她听后睁大眼睛问我什么是花旦,我就很有兴趣的和她讲,从厕所到教室,她像一个崇拜者一个看着我,听的特别认真,我也相当有成就感。
刚坐到位子上,她低下头“啊”了一声,捂着嘴笑嘻嘻而又不好意思的埋怨我:“刚才光顾着听你讲花旦,我上完厕所腰带没扎,一路上丢死人了!”
说完她捂着腰部又去了趟厕所。
其他班级的同学来我们班找人,都是敲窗户,轻生问窗边的学生问谁谁谁在不在。刚开始靠窗的同学还很乐意当喇叭,十分认真给谁谁谁传话说外面有人找,后来习惯了,一看窗户外面是女生,在听清楚找谁后,头也不抬,边写作业边扯着嗓门喊:***外面有美女找,如果外面是男生就喊:***外面有帅哥找。
有次下课,那个女生就故意站在窗边,很是矜持的敲了敲窗户:你好,帮忙叫一下你们班***。说的是她同桌的名字,靠窗的同学没抬头,喊了一句:***,外面有美女找。
然后那个女生就乐了,捂着嘴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她没意识到下课的高复班级里人依旧很多,都在透过窗户看因被别人叫了一句“美女”而傻乐半天的她。后来她同桌捂着额头一脸无奈把她揪回了教室。
有次自习课自己学不下去,听到她小声和她同桌说:同桌,对不起,我说一件事,你别打我。
什么事?
我刚刚偷吃了你抽屉里的两块饼干哈哈哈。
我忍俊不禁。
记不起来这位女生的名字,但依旧谢你,使我本应枯燥无聊的高复时期有了点活泼的涟漪,让我日后有了点那个阶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