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同学聚会，李可没有来，听说她面试上了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的空姐。

我坐在一堆女生中间，听着她们八卦，

A说 :" 人家现在可真牛气哦，是国外航空的空姐呢。"

B说 :“这有什么牛的啊，听说空姐工作很混乱，而且埃塞俄比亚是非洲，穷死了那鬼地方。"

c说:"我怎么记得她，当时立志要去阿联酋航空公司的啊，怎么没面试上，倒是去了非洲，还真是折腾啊。"

一屋子的"雀鸟"叽叽喳喳，吵的我头晕目眩，恍惚中，我好像回到了6年前，那时我们大三，也是在一个聚会的餐厅，一群女生吵吵闹闹的聊着男朋友，聊着衣服包包，聊着下周的期末考试。没什么话题可聊的我只想躲的远一点。

我和一个女生显得格格不入的坐在角落，我好奇的看着她拿着手机刷百词斩(一种背单词的APP)，我在想，这个女孩真是是个怪胎，要学习干嘛不去图书馆，在这个环境里背单词是要搞行为艺术吗?

我变态一样的盯着她看，或许被我盯得发毛了，她抬起头冲我笑了笑说，"我叫李可，你是需要什么吗?我是这里的服务员。"听她说完，我才发现她穿了一个黑色小围裙。身材清清瘦瘦的，一身黑衣黑裙，加上那个小围裙，搭配起来挺好看，虽然这姑娘长相一般，却别有一番风情在眼睛里面。

聊了半天，聊的投缘才知道，我俩居然同年级，同专业，我还纳闷，在历史系，还有这样的一位可人儿，平时怎么碰不见！

熟络后发现，李可真是个大忙人，因为平常时间，她不是在去咖啡馆打工的路上，就是在去当家教的路上，她在拼命赚钱。我问过她，那么着急赚钱干什么，她说她要学英语，不单报了学校英语专业的第二学历，还报了新东方的口语班。

我咋舌，一天打着N份工，还有时间学英语，难不成她想上天?！突然想起见到她的第一天，她在打工的餐厅里面背单词，原来她不是怪人，只是在抓紧时间学英语。

果然，在我大四最后一学期，终于考过英语四级的时候，李可的雅思考试已经过了7分的线。

我始终不明白，她一个学历史的，怎么老是和英语纠缠在一起。

她不好意思的告诉我，她高考成绩一般，报不了心仪的英语专业，而且家里没钱，报个师范大学的历史专业，可以减免学费，只是毕业后，要回县里的小学教书，这是规定，如果违约，要返还5万的违约金。

停顿了几秒，她又羞涩的说，我有一个当空姐的梦想，我想去阿联酋航空公司工作。

哦，我明白了，这个李可，她真的是想上天！

往后的日子，我们偶尔碰面，我醉生梦死的谈着恋爱，她还是抓紧时间学英语，打工赚钱。每每遇见她，都觉得她比以前更瘦了一点。

大学就是小小社会，林子大了，总有闲言碎语，句句伤人，不知道是谁点的火，又是谁扇的风，大家开始议论起李可的事情，大抵就是穷家女，没姿色，以为学好英语就想当空姐之类的话，一群生活空虚的姑娘纷纷报团，嘲笑李可的梦想。

反正没人相信李可的空姐梦能实现。

包括我，因为毕业后，李可真的回了家乡，当了小学历史老师。

李可不是一开始就放弃了梦想的，毕业前，她自己偷偷去了成都一趟，因为阿联酋航空公司当时在成都举行了面试招聘，只是李可没有成功，进了一面，却死在了二面上。令人惋惜，李可英语口语够好，只是二面的时候，因为紧张，她的手一直发抖，就这么一个小细节，李可被面试官判定缺少自信心，不能成为一个专业的空姐。

没办法李可只能灰溜溜的回来，灰溜溜的听从了师范生合同的安排，灰溜溜的当了学校女生的笑料。

大家都说，看吧，早就说过她没希望的。

所有人都确信，李可，不可能完成梦想了。

或许该平和的接受，毕竟有的梦想遥不可及，阿联酋航空的空姐们，那个个都是即漂亮又有才的姑娘，你看看飞机海报上她们那笑起来，露出的六颗牙齿，都闪着迷人自信的光芒。

李可，我，我们学校的女孩，永远不可能这样，人，总是要平和的接受自己的平凡！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以为李可也是这样的，毕业以后我们的关系慢慢淡了，我和李可在微信上都很少聊天，李可甚至很少发朋友圈。

倒是我开始变得世俗不堪，学会了融入聚餐，和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一起吐槽生活，大家有时还会提起李可的空姐梦，而我也能很好的加入进去，分析梦想这个东西是多么的玄幻。

直到一个月前，我看见李可更新了朋友圈，她写着圆梦蓝天，配图是穿着空姐制服的工作照片。

我心里五味杂陈的点了赞，不可思议和赞叹的感觉多了一点。如今照片里的她，颜值依然不是最漂亮的那一个，可是那双眼睛，和初见时一样，写满了坚定，又多了份自信的淡然。

四年未见，我们都认为，李可会和我们一样的普通平淡，平和的工作，平和的结婚，平和的生子。平和的没有梦想，没有“明天”。

聚会上，这群姑娘一直嘻嘻哈哈的不停歇，而那个姑娘，却已经穿上了心爱的制服，飞向了蓝天。

6年前的我们，也是有梦想的少年，只是我们都死在了拥有梦想的第一天。没时间坚持，不可能实现，我接受平凡…如此循环着，反复着，我们已经人到中年…

蔡慧茹，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