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太浮躁,需静待一朵花开。
这盆仙人球好多年了,应该是在刚读初中不久的时候从奶奶家搬回来的,当时还住在姥姥家,因为当时家里新买了电脑,而在那时我家这边流行的是把仙人球或仙人掌放在电脑旁边,会防止人受到电脑辐射,那时候的我也不太懂,又加上是奶奶给的,就特别开心地捧回了家。
对了,这小家伙,刚来的时候,只有五厘米那么高,也大概有五厘米那么粗,瘦瘦小小的,好像营养不良,不知道是不是在角落被冷落了很多日子,等到了我的屋子,我看见它的土干了,就浇一次水,偶有家人喝啤酒不胜酒力的,就会剩半瓶,于是我就兑了水,把它放在阳光下晒,等到啤酒没有了气泡了,再给我的仙人球一饱口福,所以我这盆仙人球可是喝过不同牌子啤酒的“老酒民”了。
就这样,一年以后,它不仅“发福”了,喝出了啤酒肚,也长高了,还奇迹般地开了花,我第一次见仙人球花,还以为它不会开花,就特别开心地用当时交宽带费赠的手机拍了照,屁颠屁颠地去给爷爷奶奶欣赏,结果爷爷说:“哎呀,你这小家伙的都开了,我那个怎么没动静呢?”然后去院子里和他那盆自言自语,本来当时我俩比赛,看谁的能先开花,因为我本来有过失败史,小学的时候为了完成作业养君子兰,然后一个没料到它就夭折了,所以爷爷不畏惧和我比赛。结果我的仙人球先开了花,他着急了,殊不知是我玩赖,后来等了好几年他的也不开花,他气不过,给扔了,也可惜了那盆长相美观的仙人球,让我惋惜良久。
后来,当我读大学了,就没有人照料我的仙人球了,只有姥姥每隔一段时间,要么也浇点啤酒,要么浇透了水又能挺上一个月,后来在大一的假期看东北林业大学岳桦老师的网课了解到,仙人球不能浇水太多,且一次也不能太多,否则会发生水胁迫,大概意思是这样的,时间太久了,已经不记得老师当时的话。可这样养成的浇水习惯也没有改变,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也习惯了。
这些年,它几乎每年都开花,只有天气特别不好的某一年没有开花。每年当它开花,我都会记下日子,等它的骨朵儿枯萎的时候再用纸包起来,写上它的开放时间,装进曾经买的扇子的纸盒里排起来,很多年过去,那个纸盒已经不知道放在哪里了,我也搬到了现在的房子,后来又上了大学,更不会经常照料这盆仙人球了,它开花也是用一个纸包起来,包着包着,自己都不记得放在哪里了。我不再遗憾,不是因为我有了很多的花,而是因为我习惯了让它留在“仙人球母亲”的身边,化成泥,再供给她。
很多人说仙人球是夜里开花,我的仙人球则不然,通常在傍晚开花,即便是像今天这样的雨天,它也会自己感知时间,按时打开心房,当其他的花缩卷了花瓣准备睡觉时,它开始了孤芳自赏,但也会把“喇叭”举到天上去,即使开给自己看,也要昂扬!
汪国真曾写过一首现代诗:“垂下的头颅只是为了让思想扬起,你若有一个不屈的灵魂,脚下就会有一片坚实的土地。”那么仙人球开花前的垂下头颅就是为了后来的昂扬开放,在我看来,它也有着一个不屈的灵魂,很多植物都一样,像虞美人,开花前也是低垂着头,开花时则昂首,很美观。
当我最强烈地感知花有灵性,是从我的这盆仙人球开始的,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它即使已经伸长了骨朵了,可就是不开放,当我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奇迹般地开了,这种情况有过好多次,而当我回到家换完衣服的第一时间也会去看看它,老朋友,不常见,也一见如故。这几天,老妈在拾掇薄荷时告诉我,仙人球又要开花了,我说怎么可能,这几天要么“杜苏芮”要么“卡努”的,都没什么太阳,它开什么开,结果就在今天晚上,它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我想开就开,你管得着吗?好家伙,你厉害。
那时候外面已经黑了一些了,我想到好多年没有守着它开了,就想在它身边等它开放,在等待的时间里,我数了数,好像有23个花瓣,鼻子凑近闻了闻,还是熟悉的淡淡的香,这样坚不可摧的植物开出这样圣洁且柔弱的花,真是奇迹!看了多少次,每次都觉得是奇迹!拍了照发给学生,学生说,它是不是花期很短啊,我说对的,我这盆,如果不加人工干预,也就六七八个小时就谢了,开在晚上,谢在深夜,它会选择优雅地老去,不惊醒任何人。我们如果赋予它灵魂,会觉得它很宝贵的品质。其实在植物界,哪那么多我们这么婆婆妈妈,它生长在沙漠,白天天气太热了,只有夜晚凉快一些,就抓紧时间开花繁育后代,然后再赶在太阳出来的时候凋谢,以免蒸腾耗去太多水分,这是植物的生存法则,张九龄说“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是讲植物散发香气也好、开花结果也好,都是为了自己的生长发育,而并非是为了迎合人类的攀折,植物就是植物,就是他们自己,我渐渐学着不把它比做人,而是选择尊重,尊重它们的生存智慧,尊重这样伟大的植物生命。
现在,奶奶不在了,姥姥也不在了,可我还是希望花香飘到远方,细细的香带着悠长的思念,我还在这里,静待你的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