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伊藤润二和他光怪陆离的漫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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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图片高能,慎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喜欢上了伊藤润二的恐怖漫画,在我看来,恐怖只是它的外皮,内里的是不可思议而诡谲的想象世界。最后发现吓到自己的往往不是画面本身,而是思绪被作者带进了爱丽丝的兔子洞洞口,无节制地朝细思极恐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先说说他的画风,人物普遍是古典的长相,非常逼真。同时,人的心理状态能很好地通过脸部表情细节表现出来,尤其是人物逐渐黑化时阴郁的表情。

《漩涡》+《富江》片段

在情节发展中,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主人公为视角,出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怪事>人们的行为都开始变得诡异>事件失去秩序,并且无法得到解决>结尾隐晦地带过,留给读者开放性的想象空间。并且,虽然是恐怖漫画中实际上他的作品中少有“鬼”的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异化的人或物。因为作者的设定已经脱离了正常的三观和范围,这种奇特的想象给读者的冲击更大,也更能体会到漫画的绝望感。

有趣的是,伊藤笔下的人物很多都是不作不死的典型,比如《漩涡-黑色灯塔》中,几个小孩明知灯塔有危险,还偏偏跑进去探险。

《漩涡》片段

又比如《无尽的迷路》,旅人们被和尚告诫了圣地误入,但是在他们看到祭祀日寺庙内诡异的活动后跟着僧人们进入了圣地的迷宫内。

和尚也表示:“是他们自己要选择走上那条迷惘过一生的道路。”

《无尽的迷路》片段

漫画中存在的危险就是一块磁铁,人物纷纷被这种强大的磁场吸引着,然后慢慢地被扭曲,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已经逐渐被弱化了。

并且,那些生活细节的恐怖想象可能是每个人都有过的。排水管里“呜呜”的怪声像是藏了个呻吟的人;墙壁上的小洞感觉是隔壁一个变态为了偷窥凿出来的;暴雨里迎面走过来的那个人看起来很怪异,他的视线一直盯着我,会不会是……当漫画里这种细思极恐的地方变成真实时,读者们虚幻的想象被人实现,恐怖感来得更加真实。

富江是作者创造的一个经典人物,与其说是一个妖怪,不如说她就是每个人内心阴暗处投射出来的一个意识集合体。我们对青春、美丽、永生、旺盛的荷尔蒙又爱又妒,然后富江就诞生了,人们为她的妩媚浪荡痴迷,又在她凉薄骄傲而多变的天性下绝望。

系列开篇的第一个故事就是全班师生肢解富江,分镜被切分得规整紧密,加上画中人物如出一辙惊悚和压抑的表情,给整个场景笼罩上一层不详的氛围。谋杀者山本的动机是因爱生恨——他喜欢上富江又因为她的放荡而感到愤怒,老师的动机是维护利益——他害怕自己和富江的绯闻被公开以至于影响到事业和家庭,其他同学们大多是盲从者,全班42人每人裹挟着一部分尸身投到了不同的地方。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一般,罪恶从此在人间扩散开来,富江不停地自体繁衍、死而复生,源源不断地满足人们无穷的欲望。

《富江》片段

富江是个发光体,异性就像飞蛾扑火般把她簇拥起来,媚笑讨好、卑躬屈膝,她诱惑有家庭的丈夫,抢走有母亲的小孩,唆使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孩,并且永不知足。同时,她又态度不可一世,对男人疯狂的求爱嗤之以鼻。在两个富江之间又会产生互相残杀,因为她无法忍受有他人比自己更加美丽,在阿谀、操纵、谋杀和循环往复的分裂中,世界混乱了。

从七宗罪来看,富江犯下傲慢、嫉妒、贪婪、色欲的原罪,以黑烟熏之,以热油熬之,活体肢解之,投入冰水之中来惩罚,然而她永远不会消亡,有人欲的地方就会诞生——富江。

而在短篇《薄命》和《肉色的妖怪》,意在讽刺女性对永葆青春的讽刺。《薄命》中,一种名为“美丽”的病毒在学生间传开,感染者的外貌逐渐变得好看,但副作用随之显现,其寿命和美丽需要用每个月谋杀另一名女孩的方式来得以维持;后者则是一名母亲用强酸蜕皮来满足自己扭曲的审美。

一部冷门的老电影《飞越长生》颇为相似,两个“死对头”女人为了青春、虚荣喝下不老泉而躯体永生不死,却在互相猜忌和伤害中导致了双方肉体的“死亡”。最终,两人拖着残破的身躯苟延残喘。

《飞越长生》片段

然而伊藤润二的漫画中也有少见的令人温暖的结局。

《漩涡》中,男主秀一和女主桐绘都是一个小镇上的高中生,故事开头就是受到“漩涡”诅咒的镇子开始出现征兆。男主的父亲死时呈诡异的旋涡状,母亲则因为这件事对一切漩涡感到害怕,割掉了手上的指纹,甚至把耳朵里的耳蜗戳破。然而这一切只是个开端,随着时间推移,整个镇子开始失控,所有的事物都呈漩涡状的发展……在经历一切事件后,秀一和桐绘最终手脚交缠,依偎着死去。

虽然没有力量扭转这种诅咒,但是两人有机会选择自己的结局,忠于自己的心意。

《漩涡》片段

另外一个短篇《至死不渝的爱》中,主角芥川龙之介的情感从懊悔迷茫发展为坚定的过程也体现了他内心的成长。主角依旧没有消除邪恶的力量,但是他的亡魂成为了小镇的一名守护神。从人们的耳语中我们依稀听到:“听说啊,如果去十字路口算命,要是碰到他就会得到幸福哦……”

没有人能够推翻这个世界的黑暗面,但是我们好歹能让自己发出一点微弱的光亮,照亮自己和迷茫行人的路。

恐怖的内在是人性的黑暗和荒谬,绝望之中还有希望。这可能是伊藤润二的漫画给我最大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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