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老坎
驱车回县城路过一段陡坡,旁边的山上堆砌着两三个松针堆,那是寨子里的人收集起来要卖的。当地人称松针为松毛,文山是三七的主要种植地,松毛是用来盖在三七地里为三七保湿遮阳的必需品。
要到菌子的季节了吧,我看着松毛想着。刘先生说今年天旱,菌子还长不出来。
云南有“野生菌王国”之称,每年6月进入雨季,野生菌也在这个时候开始盛产,持续到9月。捡菌子是这个时段人们喜爱的一种活动,也是赚钱的时候。
我跟刘先生也去捡过,说是去卖,结果都卖到了自己的肚里。他说, 人家能花几百几千买来吃,我们免费的为啥不吃个痛快。他的这个观点我甚是赞同,名以食为天嘛。
关于这个“捡”字,并不是很容易采的意思,算是当地人的习惯之称。捡菌子是件趣事,也是件苦差。
去年我跟着刘先生去捡过一次。立满云南松的山很大也很高,对于我这个不爱运动的人来说,爬山就是件苦差。而山脚往往是没有菌子了——被人捡过了,不过我们还是象征性走一圈。好容易见到一个还被刘先生告知是毒菌,吓得我扔出十几米远。
野生菌的种类上百种,能食用的仅有三十多种 这三十多种还有很多高仿品,不懂的人很容易上当。
有了毒菌的前章,我不敢擅自行动,只得巴巴地跟在刘先生身后,捡一个问一回。刘先生说我这样耽误他的行动,告诉了我一个诀窍。
“你捡到后,掐一点放在舌头上感受一下,不要吃下去了。如果苦就是毒菌,不苦就放在背篓里,我一会来看。”
啥玩意儿?这是要我以身试毒?刘先生说他小时候就是这样试出来的,不试怎么知道是毒是宝。我被他这句话震住了,不试怎么知道是毒是宝,这就像人生,我们碰到困难就缩或绕道,避之不及,但不曾试过又怎知道是毒是宝呢?
“菌子长在草丛里或松毛下面,你要扒开看 。跟着大路走,你当真是来爬山的哦。”当我按照指示搜寻时,又传来刘先生戏谑的声音,然后便看着他进入一个灌木丛。
有了新指示,我在草丛的落叶里找出了一个接一个的菌子,有白色的、黄色的、绿色的。我小心的拔了一点点放在舌尖感受,把不苦都都让入了背篓。我们在一个平坦的草地上坐下,把我捡到的宝贝们倒出来给刘先生检查。
“这个对,这个也对……”
“这个不是……”
半篓子的菌子被刘先生三下五除二的捡得只剩了十来朵,我很失落,手臂被叶子划了一到又一道口子,成果却微乎其微。
“这片最多是奶浆菌,长在荆条树的脚下,被叶子盖着,都是成片的生长。你跟着我来。”刘先生似是看出了我的不悦。
被好奇心驱使,我跟着刘先生窜进了荆棘丛里。这丛里又是蜘蛛网又是蚊子,手臂上一会起满了蚊子叮的包,还要忙着不停得拨面前的蜘蛛网,一条细细长长的小黑蛇溜的从脚下穿过,吓得我一屁股坐在树枝上,疼得半天起不来。刘先生也不管我,竟忙着去追小黑蛇了 ,也不见他抓着。
在一荆条丛里,刘先生发现了一片黄色的菌子,然后在附近也扒出了一片,哇哦,真的是成片生长呢。我不停往背篓里捡,终于尝到捡菌子的快感了。
这种菌子叫奶浆菌,因掐它任意地方都有乳白色液体而得名。奶浆菌浑身都是橘黄色,盖面平平滑滑的,中间凹着,大的三指宽,小的比小拇指还小些。刘先生说大的已经老了 ,小的嫩且味道更鲜。
我们在一处扒扒啦啦竟捡了小半背,“捡完把叶子回归原位,来年才会再生。”刘先生说。
野生菌是大自然孕育出来纯天然的美味,同时也孕育出了很多毒菌诱导,每年误食毒菌丧命的人都不少。它就像生活,有一堆看似美好的诱惑把人拉入深渊;而如果懂得取舍,懂得浅尝,不要怀了侥幸心理,收获的必定会是美味。
生活就像捡野生菌,爬高山,进丛里,拨蛛网,遇黑蛇,有刺激,有惊吓,更有惊喜。大路平平是好走,但只有风景没有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