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文竹青和叶益见到百里随皆是微微一惊,而百里随面色平常,见到四人到来,摇手打了个招呼。
待四人走近,王默与百里随起身相迎。
百里随道:“你们终于来了,可是让我们好等啊。”
“不算太晚吧,还有两刻才到辰时。”叶益道:“不过,你不是说不来吗?怎么又来了?”
百里随淡然一笑,斜眼望了文竹青一眼,对叶益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记错了。”
叶益白了百里随一眼,不再理睬,转而对王默道:“还要感谢王默你请我们游湖。”
王默礼貌地回应道:“哪里,反正最近几日空闲,有时间多陪陪朋友也好。”
百里随这时在一旁道:“阿益,你们关系又不是很亲近,整天直呼其名,不太合适吧。”
王默道:“没关系,江湖中人,一向不拘小节嘛。”
“师兄说的也对,认识你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的表字是什么呢?像你们这种世家大族,应该都会起字吧。”叶益道。
文竹青这时在一旁调侃道:“汉人真麻烦,起了名字,又要起表字。”
百里随反驳道:“你懂什么?这叫礼。”
文竹青冷脸道:“不就是君臣父子,尊卑贵贱那一套吗?都是些繁文缛节,也不嫌累。”
王默打圆场道:“中原的礼节确实有些繁琐,我们都已习惯。当年,我初到苗疆时,不也觉得你们苗人习俗奇特,习惯之后便好了。你在中原待得久一些,也会习惯的。”
接着王默又对百里随和叶益道:“至于我的表字,寒蝉,噤若寒蝉的寒蝉。”
“寒蝉?”百里随道:“兆头不太好吧。”
寒蝉为秋冬之蝉,秋深天寒,蝉即不鸣,故常以遇事不敢讲话比作寒蝉。与蝉在诗中所代表高洁不同,寒蝉通常表达悲戚之情,用于离别的感伤。
文竹青听了王默的表字,露出戏谑的笑容,道:“寒——蝉?好名字。”
文竹青话里有话,似乎别有深意。
而王默却突然一脸严肃,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生于立秋三候,三候寒蝉鸣,寒蝉通默,所以我取字寒蝉。”
文竹青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道:“不必解释那么清楚,我只是夸夸你的名字好。”接着一拍手,道:“还是先游湖吧,船在哪呢?”
王默道:“别急,人还没来齐呢。”
叶益问道:“你还约了别人?”
王默答道:“我还约了月儿,扶玲姑娘和原先生,本来显允也想一同前来,但他身体不适,便让他在家里休息。”
叶益道:“你还约了他们?”
王默知道叶益等人仍对虞月儿心存芥蒂,欲开口为叶益辩解。忽然一个清亮的女声从远处传来,道:“默哥。”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身穿一袭米色衣衫的虞月儿在草坪上摇手打招呼,王默亦冲其招手回应。
待虞月儿走近,只见其上身身穿淡蓝色的纯色上衫,下身身穿米色留仙裙,裙上带有红色碎花图案,梳着流云髻,一支梨花发簪别在头上,腰间带着一枚铜制香丸,发散着淡淡提神的清香。今日虞月儿打扮得甚是娇嫩,带有一种年轻的活力。
虞月儿见到众人,屈身作揖施礼,众人还礼。
虞月儿见到江风等人,微笑道:“诸位,又见面了。”
王默道:“怎么就你一人前来?原先生和扶玲姑娘呢?”
虞月儿答道:“他们本来是要来的,只是路上遇到一个朋友,便另找了个地方叙旧,让我来和你说声抱歉。”
“无妨,”王默道:“只是我租了四条船,想着两人共乘一船,他们二人不来,怕是一条船要闲在一边了。”
“不会,”叶益抱起顾菁叶道:“我和我们家小叶子可以一条船,小风可以和师兄一条船。”
“那个,”江风忽然开口道:“我能不能和虞姑娘一条船?”
“啊?”叶益和百里随有点惊讶,不明白江风为何有此请求,一旁的虞月儿也露出疑惑的神情。
王默望向虞月儿,道:“也不是不能,不过还是要看月儿的意思。月儿你……”
虞月儿答应道:“可以,刚好我也有件事想和江公子说一下。”
王默又道:“那还有两条船,竹青,百里公子,你们觉得该怎么分?”
百里随道:“客随主便,你说的算。”
而文竹青一把挽起王默的臂膀,故作亲密道:“那我和王默你一条船好啦。”
“啊?”王默有些惊慌地看着虞月儿,又望了望百里随,似乎明白了什么,道:“那百里公子,你自己一人乘船可以吗?”
百里随冷冷地看了一眼文竹青,转而眯眼微笑,对王默道:“好啊,不过你也要小心一点,文教主不会泅水,小心她别掉到湖里淹死了。”
文竹青笑眼回道:“放心,王默他,会好好保护我的。”
众人见两人笑颜之下的剑拔弩张,相对无言,还是叶益兴奋地先开口道:“王默,船在哪里啊?快带我们过去。”
“好,且随我来。”王默撇开文竹青的胳膊,领着众人来到曲江池畔,只见靠近岸边并排泊着四条乌篷船,每条船船尾都站着一名年轻的船夫。
“诸位,请上船吧。”王默道。
叶益抱着文竹青上了第一条乌篷船,江风和虞月儿一前一后上了第二条,王默和文竹青上了第三条,而百里随略有不甘地登上了第四条船。
四条乌篷船并排行了三四丈后,方向渐渐偏移开来,待行至湖心,四条船都相隔数丈。
江风坐在船头,虞月儿坐在船舱乌篷之下,从岸边到湖心,二人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船上三人,率先开口的是船尾的船夫,“二位客官,接下来想去哪里看看?”
虞月儿问江风道:“江公子,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江风回过头,道:“我第一次来这里,不熟悉,还是你决定吧。”
话毕,又将头转回,看起了湖面与两岸的风景。
虞月儿望了片刻江风的背影,回应船夫道:“先四处转转吧,不用行得太快,尽量稳一些,麻烦了。”
船夫一口答应道:“好咧,这就走起。”
船夫撑着乌篷船,稳稳地四处游走。虞月儿走到船头,脱下脚上的青色布鞋。
江风见态,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作什么?”
虞月儿坐在江风身边,将双脚伸入湖水之中,道:“我的鞋不合脚,走起路来太累,脚都快磨出泡了。泡在水里舒缓一下。”
江风低头看向虞月儿的双足,两只白嫩的脚丫上带有几块红印,一看便是磨损造成的伤痕。双脚在水中左右摇动,仿佛两条白色的锦鲤自由游动,相伴相依。
“看够了吗?”虞月儿的声音将江风的思绪拉回,江风尴尬的干咳了两声,移开视线,又看起了四周的风景。
“对了,你刚刚在湖畔说有事情对我说,是什么事啊?”江风想缓解尴尬,略带心虚地问道。
虞月儿恬然一笑,道:“我的发簪。”
“噢,”江风从怀中掏出虞月儿送给自己的玉兰发簪,递给虞月儿道:“抱歉,昨天就该还给你的。”
“无事,昨日我也忘了向你讨要。”虞月儿道:“船舱里有两根鱼竿,还有鱼饵鱼篓,帮我拿一下。”
江风见虞月儿行动不便,便起身帮虞月儿拿来了她所要的东西。
江风将鱼篓鱼饵放在虞月儿身侧,将两根鱼竿递给虞月儿,虞月儿却只接过一根,道:“谢谢,坐下一起钓鱼吧。船夫大哥,船就停在这里吧,你也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船舱里有茶点,若是渴了饿了尽管享用,不必客气。”
船夫收起船桨,摇手推辞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们船行有规矩,不能乱拿客人的东西。”
虞月儿微微点头道:“那你轻便。”
虞月儿转回头来,见江风依然站着,问道:“你怎么还站着,坐下啊?”
江风低头望着虞月儿温润的面容,想起了白鹿乡外他与她的初见,忽然心头一松,道:“我不会钓鱼。”
虞月儿听后,微微一笑,道:“没事,我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