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我总以为自己是不被爱的。不知为何,就是感觉不到那种心意。长大了以后,发现父母对我的感情有这样深,无论我走到哪里,爱意都周身环绕,仿佛加了王冠,永远不孤独。有一点进步就被称赞,不给伤感留下一点侵蚀我的空间,多少次我听见伤感在我头顶的叹息,看见它不甘心的离我越来越远。我可能被保护的太好了,迟迟没有发现我和父母角色的变化。
这个时代的宝宝太多,而我从不愿主动自称宝宝回归自由意志薄弱的时代,但父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无论你多大,你都是我们的宝宝啊”。父亲喜欢象棋,我对这种检验智商的活动很是抗拒,羞于承认自己战略上的技不如人。一次一时兴起,非要跟着他学象棋,往往没走几步就被得意洋洋的父亲折服,看着禁不住的笑容和故意放水,我恼怒的耍起赖来。明明已经20了,却依然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做出了自己认为最不符合年龄的事情。虽然象棋惨败,但对于这种高深莫测的游戏却是上了一份心。
一次和母亲逛街,我看见了用磁铁做的小套象棋。小巧的可折叠的棋盘只比手掌大一点,刻着精细纹路的棋子折射的智慧的光芒。拿起的那一瞬间,就被俘获,爱不释手。买回家里,父亲也很开心,听着棋子啪的一声被棋盘吸住,我俩对着傻呵呵的笑。
开学的前一天,我收拾行装,顺着心意将象棋随意的放入包中。父亲看到了,略为惊奇的问我:“这个你要带走啊?”。那表情呆萌,愣愣的,眼睛大大,嘴巴微张,声音弱弱的。我还蛮奇怪,嗯了一声就继续收拾了。母亲了然,对着父亲略为活泼的说:“哎呀,孩子喜欢,等我看见了再给你买一套”。父亲摆摆手说不用,在家也不玩。
在我的潜意识里,家里的东西,我喜欢了就拿,再自然不过。过了好久,我才明白那个表情背后的心理,惭愧不已。父女想像,我喜欢的东西父亲自然也是爱不释手的,那个玩具也承载着父亲的小小乐趣。
回首童年时代,父亲辅导我功课直到大学,即使到大学有时候遇到实操性的问题也不免要向父亲请教。小时候最痛苦的记忆就是检查作业或者两人围在小桌子旁边,蜷着身子,父亲向我灌输庞杂的政史地,母亲偶尔还要过来视察一下,再说上我几句。那时候的我是抗拒的。
而现在,火车上避免无聊打发时光的责任交给了我。依然面对面,坐着不舒服的姿势,我来讲我学到的专业知识,遇见的趣闻,让哲思在车厢里飘扬。父亲是那样专注,甚至不提问,不愿打断。那双大大的眼睛偶尔看向地面,不断沉思。我顿时惭愧。当年父亲是那样有耐心,一遍又一遍的将给我听,而我不愿。现在若是父亲没听清让我将一段话重复几遍我可能都不是时时刻刻愿意的,总是以忙为借口。
母亲似乎也回到了孩童,会向我抱怨,向我撒娇,和我斗表情包。爱熬夜的我每次都经不住那软糯的声音和可怜的表情,无奈同意和母亲上早市,却极少实现自己的诺言。母亲也不较真,似乎只要得到我的同意就心满意足了。
而我,忽视了这样的转变好久好久。
回家的那天,我把象棋带给父亲。我说:“我带了白带,不会玩也没时间,还是在你手里有用”。我多么希望当时父亲那张惊喜的面庞能代替着刻入我的脑海,缓解我的难过。无奈之前的印记太过深刻,难以抹平。
家里好像有三个孩子,又好像只有我一个。总之,我们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