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花(二十四)岁月静好

(播放音乐上仙么么哒,希瓜音乐出版的。)凤九一觉睡醒后,便坐在桌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她诚然是领悟到,话本子上的红袖添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那些个凡间的妃子是不知道手疼吗?她一边认真的揉着自己两只酸疼的手腕,一边轻轻的晃了晃头,神思这才清明了些。小滚滚自外面跑进来,一把抓住凤九的手,脆生生的开口道"娘亲娘亲,你可算是醒了,父君说娘亲昨日为他研墨竟研睡着了,娘亲你真是厉害,滚滚佩服。"  凤九只觉得眼皮子突突的跳,这东华帝君,怎的什么都和孩子说。凤九只好缓声开口"滚滚,你父君呢?" 刚刚还一脸活泼的小家伙片刻间脸色便沉了下来,小手示意凤九到他跟前来,凤九掩着笑意看着小家伙,这什么事还需要偷偷摸摸的说?但她出于对小家伙的尊重,还是轻轻蹲在小滚滚面前,将自己的耳朵对着小家伙。"娘亲你尚且不知,那妖族公主妙月来九重天了,说是要当父君的帝后呢。父君此刻正与天君在正殿商议此事呢。" 凤九强忍住没有"噗呲"一下笑出声来,这小家伙卖关子卖了半天,原来就是这档子事情呀。不过这些个女仙和公主也当真是…考虑不周。凤九在心里默默想着,看来她们都诚然做好了当小滚滚后娘的准备了,那东华帝君冷的跟块冰似的,还带着个小少主,按理而言,应当没什么人愿意嫁才是啊。

看来她白凤九委实是高估了这些个女仙,她们一个一个都挤破头了要来太晨宫当什么帝妃帝后,当真是可笑。她青丘素来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断没有这些个多余的事情。凤九仔细的想了想,也是,原来那些年,这整个仙界都巴不得嫁给她那太子姑父,可现在多半是都打消了这个主意,毕竟她姑姑白浅上神可不是好惹的,万一搞不好惹怒了天后娘娘,她姑姑一扇玉清昆仑扇,极有可能会将姑父也扇出洗梧宫了呢。所以众仙界女仙才将主意打到了东华帝君身上,这东华帝君一个人带着滚滚这个小少主,太晨宫也冷清了万年,是需要位帝后打点打点这宫中上下。凤九略带安抚性的开口"滚滚你看啊,那妙月也算是个贤妻良母,以娘亲觉得吧,若真和你父君两情相悦互相思慕,也算是伦常呀。" 小滚滚一噘嘴,一向脆生生的声音此刻却有些闷闷的"娘亲,那妙月公主实在不如娘亲你,总之滚滚不喜欢。娘亲你应该快去大殿看看父君呀。"

凤九只觉得一脸黑线,滚滚这小东西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又不是给他娶夫人,他父君喜欢的娶回来天经地义呀。凤九再次耐着性子哄着小家伙"滚滚你看啊,娘亲现在委实是不好做什么,这样吧,我们等你父君一个时辰,若是你父君还没有回来,娘亲就去大殿看看。" 白滚滚虽然鬼精灵鬼精灵的,但毕竟还是个孩子,想了一会便也就煞有介事的同意了。凤九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这小祖宗当真是…不好糊弄,还没等缓过一口气来,小家伙便又开了口,这次连表情中都带着些许羞涩"娘亲,你知道离应儿素日里都喜欢些什么吗?" 凤九彼时正喝着口茶,听了小滚滚这话险些没一口茶水喷出来"不是小滚滚,你如此关心应儿,你要做什么啊?" 小滚滚看凤九反应如此之大,略略往后退了一步,小手轻轻的绞动着"就是吧,滚滚觉得她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总之…滚滚其实蛮喜欢她的。" 凤九禁不住笑出了声,这么大点的孩子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也是,小孩子的世界一向比较单纯,等他们长大之后,就不会这么容易付出喜欢了。其实在凤九看来吧,小滚滚对她的喜欢,也就仅仅是小孩子的心性而已,左右这小家伙自幼便没有娘亲疼爱,蛮可怜的。既然这小家伙喜欢她,把她当做娘亲也就当做娘亲吧,等那东华帝君日后娶了位贤淑温婉的帝后,小家伙也自是不会再记着她这个假"娘亲"了。

不过话说回来,离应儿那丫头的性子,凤九若是当真实话实说的话,还真是…挺怪。她若喜欢谁,那就爱说爱笑的不行,一刻也停不下来的那种。她若不喜欢谁,那便是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整个人气质便特别冷,总而言之…丫头性子特别多变。可还没等凤九开口,便看见一碧色衣衫小女孩自不远处,直直向她奔来。凤九眼眸中带着些浅浅的笑意,轻轻张开双臂。小离应儿倒也是真不客气,一下便蹦到凤九腿上,两只软糯糯的小手死死的环住她的脖子。小滚滚轻咳一声,想让离应儿注意下自己,奈何离应儿压根就不乐意理他,一心一意扑在凤九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白滚滚的存在。"姑姑,应儿这几日种了几株仙莲呢。" 凤九稳稳的把离应儿抱在怀里,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是嘛,我们家应儿越来越厉害了呢。" 离应儿咯咯的在凤九怀里开心的笑着,小滚滚不由得看呆了,他还没见过离应儿笑过,她笑起来真好看。离应儿略略的瞥了一眼小滚滚,并未开口,只是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直直的看着白滚滚。小滚滚一下子不好意思的将自己的双手捂住脸,不再看离应儿。凤九禁不住不太自然的看向别处。这小滚滚脸皮还真是…薄啊。离应儿又在凤九怀里腻歪了一会,突然想起自己在瑶池里还有些仙莲要照顾,便从凤九怀里蹦出,声音依旧清脆好听,带着丝小孩子特有的童音 "姑姑,应儿接着去瑶池边照看仙莲啦,晚些再来太晨宫看姑姑。" 凤九挥挥手,示意应儿可以去了,小滚滚却也跟在离应儿身后,说也要去照看仙莲。凤九淡淡的抿了口茶,这小家伙貌似是喜欢上她家离应儿了,可是以应儿这性子,小滚滚怕是要吃瘪了。果不其然,应儿一个回眸,带有不耐的瞪了眼白滚滚,小滚滚便识趣的不再说话,只是乖乖的跟在离应儿身后。凤九看着两个小娃娃渐渐远去的背影,禁不住勾了勾唇角。(小可爱们音乐可以停啦。)

(播放音乐凤九,希瓜音乐出版的。)凤九品了会茶,觉的实在无趣,便缓缓蹲在池边,拿着株在她看来像是破草的东西,一下一下的在水里拨弄来拨弄去,一脸天真的正在逗鱼玩儿。小鱼在清澈见底的池子里游来游去,凤九则蹲在岸上,口中煞有介事的念念有词,丝毫让人看不出来是当了人家娘亲和姑姑的人。东华远远的从太晨宫大门进来,站在长廊里便看见了正在逗鱼玩儿的凤九。小丫头一身轻纱素裙,略有些长的裙摆随意的铺在身后,乌黑如墨的发丝散在身侧,阳光照在她身上,衬的小丫头皮肤白的恍若会发光一般,手里拿着株草,小脑袋微微偏着,一脸认真的拨弄着他池中的鱼。司命站在帝君身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大口凉气,那小殿下手里拿着的破草,实则是灵宝天尊前几日刚刚送来的养神草,用来将养身子的,竟被小殿下拿来逗鱼,还当真是…大才小用。凤九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注视,依旧拨弄着小鱼。司命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忙行了个礼退下。东华缓步移到凤九身边,奈何小丫头逗鱼逗得正专注,一丝一毫没有注意到他。东华倒也不急,只是在凤九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凤九又拨弄了几下小鱼,觉得有些口渴,便想起来给自己倒口凉茶喝。

凤九刚一抬头,便看见了东华,她略带一怔,想着这事态发展的不对啊。东华帝君不应该在大殿商讨着迎娶帝后的要事,怎的竟然如此清闲?东华微微敛眸看着蹲在池边一脸懵的小丫头,这丫头还想着娶帝后呢?心倒真是大啊,他也真真的是佩服极了,反正也是,这丫头素日里一向迷糊的紧,这会多半又神游呢。东华倒并没有催促凤九回神,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凤九缓了会心神才开口,声音清浅而温润"帝君回来了?那妖族公主妙月如何呀?" 东华依旧不咸不淡的缓声道"没什么兴趣。" 凤九禁不住有些想笑,没兴趣?看来滚滚一时半会是找不到合适的娘亲了。不过据她所知,那妙月也算是个仙界美人,这东华帝君竟然对美人没有兴趣,他还是个正常人吗?凤九禁不住带着笑意开口"连这帝君都没有兴趣了,那帝君还能对什么感兴趣?" 东华淡淡的勾了勾唇角,小丫头这问题问的不错,倒是又给她自己挖了个坑,东华只微微挑了挑眉,口吻极为随意的道"你。" 凤九只觉得懵的更厉害,对她,还感兴趣?她欲哭无泪,对她有什么兴趣啊?她可有什么值得让东华帝君感兴趣的,不过这东华帝君还当真是…语出惊人。

东华清冷的眼眸看着凤九,全无一丝掩饰的直直的看着她。凤九只觉得顷刻间脑中一脸空白,慌忙中想起身,东华无奈的撇了她一眼,并未言语,只是轻轻的伸出手把她扶了起来。凤九微微晃了晃头,神思虽之清明了些,看东华正欲离开,想也没想的便跟了上去。东华慢慢的走着,他想也不用想,身后的小丫头肯定还不知道想什么呢。果不其然,他一个停步,凤九重重的撞在东华的后背上,好看的小脸上一脸的委屈。东华轻轻的叹了口气,并未言语。凤九揉着自己的头,只觉得这一幕有些刻骨的熟悉,些许是自己灵台不甚清明吧,所以倒也没怎么在意。东华径直进入正殿,凤九依旧跟在他身后。东华坐在高殿之上,修长的手里握着卷佛经。凤九不由得觉得他欺负人,帝君看佛经,那她做什么?发呆吗?东华轻轻的抬起眼眸,淡淡的看了眼凤九"你雕刻技艺如何?" 凤九此刻坐在东华下方,随意的用手撑着头,随意的回道"还好吧,雕的物件勉强算做凑合。" 东华思索着,若是能用雕刻缓缓这丫头的心神,也是不错的,不然以凤九热闹活泼的性子,还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东华修长的手里握着个檀木茶杯,静静在手里把玩着,缓缓开口"你可否能帮本帝君重新雕下这茶杯?" 凤九略略的看了眼,认出这是那日自己喝茶的杯具,这茶杯檀木甚好,应该是昆仑墟中上号的古檀树木制成。只是这杯子莲花…委实是雕的不堪入目。"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帝君可还有素胚?" 东华听着话微微挑了挑眉,语气寡淡而清冷,但细听还是可以听得出丝笑意"从前是有,只不过后来被人打碎了。" "打碎了?" 东华接着撇了眼凤九,那素胚可不就是被这毛手毛脚的丫头,在他太晨宫中做仙娥时摔了个粉碎。"正是。" 凤九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过东华手里的茶杯,拿出把小刀便开始一下一下认真的刻着。东华不动声色的看着凤九,小丫头别看素日里活泼爱玩,看似做事没个长性儿。实则这丫头若真认真专注起来,怕是谁也比不上她。凤九仔仔细细的先勾勒出莲花粗略的轮廓,这雕刻吧最讲究的便是刀功,走刀是不可过急,也断不可犹犹豫豫的过于缓慢。因走刀时位置可能不受控制,所以讲究雕刻者要手稳且下手要快。凤九一手拿着这檀木茶杯,另一只手则速速雕着,没有丝毫犹豫,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东华微微侧眸看了会儿凤九,以他所见吧,这丫头就是学什么都不大用心,她若是能好好学样技艺,定然能在四海八荒拔得头筹。(小可爱音乐可以停啦,stop啦。)

凤九又细细的刻了一会,莲花已然初见形态,她随手抄起一把小巧精致的木锤,开始为莲花定形,她做事素来如此,要不然就是不做,如若做了,便必然善始善终。阳光柔和的铺散在凤九身上,仿若渡了层金光般,东华顷刻间觉得这太晨宫似是温暖了许多,不再似从前那般冷清。所谓世间情动,不过就是如此,他历山河而来,而她的眉目仍惊鸿如初。九重天的晚霞素来极美,逐渐发昏黄的山头,天色微微暗沉。紫红的彩云变得纤细,长拖拖的横卧苍空。其实若是在凤九看来,世间情动,不过是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两人相对良久,终是无言,各自忙着手中的活,倒也是各得其乐。

夜华一身玄衣跨进太晨宫大门之时,便见到如此一番景象。东华帝君照旧身着清冷的紫衫,坐在高殿之上,修长如玉般的手里拿着卷佛经,皓皓银发垂在身后,面色依旧出尘淡然,带着万年不变的冰冷。帝君的下座上却坐着位姑娘,那姑娘一只白皙的手里拿着太晨宫上好的檀木茶杯,另一只手里一会拿刻刀一会拿木锤的在给莲花定形。夜华再仔细看了一眼,那姑娘额前凤尾花火红,原来是浅浅的侄女,青丘的小女帝白凤九。夜华脑中不知怎地,穆然间蹦出四个字,岁月静好。些许是察觉到有人进来,东华浅浅的抬起一双清冷的眼眸,看向夜华。凤九此刻也恍过神来,但她以为是司命,便没怎么抬头,依旧拿着木刀一下下的雕着檀木茶杯上的莲花。夜华缓缓开口"帝君,本君有要事相说。" 凤九这才淡淡的抬头,见是夜华,清浅而乖巧的喊了句"姑父。" 夜华点点头,眸光中也带着丝笑意,浅浅一直和他说东华帝君的种种罪行,什么明知两人无缘还要招惹小九之类的话,夜华已经听的耳朵都出了茧子。其实依夜华来看,帝君他老人家并非善心还喜爱热闹之人,他既然能容忍凤九那丫头闹腾了这么须臾万年,想必也是喜欢凤九的,只是藏的太深了而已。

凤九缓缓起身,她自知这种要事,定然是不听为妙,于是便微微福了福身离开。夜华略略的瞥了眼桌子上茶杯面上没有雕完的莲花,眼底涌出一层笑意,帝君他老人家这是拿墨渊昆仑墟尚好的古树制成的茶杯,在给凤九雕刻着练手玩儿呢。夜华微微勾了勾唇角,便开始敛起笑意说正事。凤九很随意的在太晨宫中游逛着,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一处偏殿。凤九一向平日里对别人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也没有探查人家隐私的习惯,只是因为门是虚掩的,凤九也就随意的扫了一圈屋内的陈设,屋子里摆着两幅丹青,果然如滚滚所说,丹青上所画之人,和她长得一般无二。凤九仔细的寻思了下,这恐怕就是滚滚那亲娘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她便刚欲离开。这时碰巧不巧的一阵微风吹过,屋子本就虚掩着门顷刻间展开,一股子桃花香扑鼻而来,凤九一瞬间怔住。这熟悉的味道…像极了那日在滚滚铜铃上挥散不去的桃花香,现在想来四海八荒何处还有第二个十里桃林?难不成滚滚的娘亲是青丘十里桃林之人?那到不大可能,青丘就两位女帝姬,一位便是她那已然当了姑姑的天后白浅,另一位则是自己。当凤九刚想施个仙法将门关上,不再探求的时候,里屋中的一件物事却再次让凤九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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