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封信

小笨笨：

有粉丝跟我分享了亲人去世的感觉，悲痛、伤心。

她，哭了又哭，怀念又悼念，化作了记忆里的铅，沉重·····

我安慰完后，不禁重温了一下仓央嘉措，又听到了那句：

“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

恍然大悟！沉默了一会，心情缓和后才决定写信给你。

虽说这句话很多年前已经看过，但一直没入心，只是停留表面字意。

这几年，见过了挚友的来和去，也见过了亲人的生和死；就越来越被以前听过的道理震撼，也越来越懂得其中的深意——

说真的，我并不是受到“生离死别”的震撼，就像我之前写给你的信一样，我早已经做好了任何人离开我的心理准备，亲人、挚友，当然也包括你。

这心理准备，说出来容易，但没人知道获得这种豁达生死观的背后要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和痛的体会。

当那天不幸到来时，或许我真的流不出眼泪，而是平淡、安静、温柔地面对现实的暴击和接受人与人渐行渐远的定律。

我冷酷吗？我无情吗？不。

人，皆非草木，孰能无情？

狭义的生死观来看：世间事，除了生死，确实是哪件事都是闲事。

豁达的宇宙观来看：就连生死，也只是闲事，个人生命也如浮尘般渺小。

在这，我并不是要求你达到上帝的视角俯视人间、宇宙的高度，也不是想要你做到面对亲人死别时像庄子一样鼓盆而歌，而是在挚友亲人的生离死别已成定局后，我们该常怀怎样的生活心态？

生命，如开弓的箭，没有回头，总有落地的一天，也总带着唏嘘和无奈。

前年，我外公去世，留下我外婆一个人独居生活。

外公脾气不好，去世后也没多少子女儿孙悼念，但我还是很想念有外公的日子，也依然没忘记自己小时候笑着跟他许下的诺言：

“外公，等我长大了，到了您的八十大寿宴，我给您摆满八十大桌·····”

可惜，等不到了，而我也没了兑现豪言的机会。

自从，外公走后，没了说话、吵嘴的伴，外婆常常一个人沉默坐到天亮，或者从早上坐到天黑。

电视也不常打开了，那台电视机是十几年前买的，也老了，影像模糊，常常发不出声音，拍打它也没用，只发出一点呲呲的声音，像个老人，它的热闹好像也随外公去了。

有时，害怕孤独，外婆也偶尔打开电视看看，但总把声音调得很低很低，像是生怕吵到了“熟睡”的外公。

有一次，我发现外婆打开电视，并没有在看电视，只是坐着，也并没有在意电视里播放了什么，有些人影、有些光、有些声音在就好——

我，我很心痛，比听到外公去世那一刻还要痛，刺心的痛。

也不是我和外公不亲，知道外公去世的那几天，我就知道自己未来肯定会像今天一样，伤痛会慢慢过去，所以提前以豁达的生死观来让自己度过那个心痛的时期。

所以，不是我不痛，而是我懂得快进了那一段徒伤悲而无益的人生，走在了所有悲痛人的前面。

我也知道，外公肯定也不喜欢看到只会“哭哭啼啼而无所作为”的我，而且希望留在人间的子女儿孙尽快能过得上好的生活。

熟悉我的人基本都知道我和外婆的感情很深，我从小寄养在外婆家，没少捣蛋和惹祸，都是外婆帮我摆平，宽容我、抚养我·····

她一生待人以善，只读过不到一年的书，自己名字都写不全。

我肯定不会跟她谈什么人生高度的大道理，也不会提上面自己向往的豁达宇宙观，但我会跟着她一起经历，悲伤她的悲伤，孤独她的孤独、沉默她的沉默——

再豁达的生死观，也只能让我提前认清伤痛过后的结局，而不能排解我那当下的痛。

有些时候，我们的痛，不是因为我们爱的人去了，而是我们爱的人——Ta爱的人去了。

哲性虽爱，但人性还需在。

所以，我怀着豁达的宇宙观来看自己的生死，怀着人性的生死观来看挚友亲人的生离死别。

该痛，还是要痛一下，但不会沉浸在无谓的伤悲中。

我没有呐喊，不代表我不痛；我没有哭天抢地，不代表我不孝。

有一种沉默，也叫痛；有一种爱人无言的陪伴，也叫孝。

是生活教会了我，平淡、安静、温柔地面对现实的暴击和接受人与人渐行渐远的定律。

只经历了生没经历过死，来谈死，总感觉苍白无力。

走过鬼门关又复活的人，或许更有资格来谈“死”吧。

活着的人是体会不到接近死神的感觉，除非告诉他（她）的死期。

难怪有人说，世间最美的字眼不是“我爱你”，而是“虚惊一场”。

但愿你往后所遇的风雨，都只是虚惊一场。

也愿你不用经历生离死别就提前做好了任何人突然离开的准备。

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

不。连生死也是一件闲事。

还活着的：疯子

PS：每周我会持续更新《致小笨笨信》系列，为你说出内心真实的亲情、爱情、友情，还有一个人的孤独。感恩您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