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烟火——【奇思妙想15】

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是一个不间断的走向死亡的过程。这话有点装逼,却很有道理,你有幸看到了我的这句话牛逼的话,理应点赞为敬,不过我并不是特别在意。我这一辈子所经历的故事,远远比别人几辈子经历的都要多。我渴望我能一直生猛的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胸大腿长的姑娘。

我今天要说的这个故事,发生在我29岁那天。

我曾经想过,我要如何面这一天呢?抱以长歌还是对其撒尿?或者是掏出我胯下那不可描述之物,躺下,日天,翻身日地?这一天到底是天使的吟唱还是地狱的引魂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天,太操蛋。

1

早上7点,这个城市开始发疯。

我走出门外,街上走过一队狂欢的人群,他们拎着棒球棒,长棍,打扮的花枝招展,招摇过市。我看见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初中生,叫喊着说,砸烂这个世界,砸烂学校,砸烂一切。他能砸烂什么呢?真可笑,我想。

我穿过海海的人群,看见对面的沃尔玛的门口一片狼藉,推车四散,满地的条幅,一个巨大的充气人摇摇摆摆,它手上拿着一个巨大的横幅:欢迎来到极乐世界。

是的,极乐世界。

极乐世界,真的极乐么?我亲眼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挥舞着球棒砸碎了一辆车,里面传出了一阵女生的尖叫声,接着车玻璃被砸的哗啦啦稀碎,那个男人从里面拽出来一个姑娘,眼见着已经惊慌失措,一边哭一边挣扎,而男人狂笑着手脚并用的把那个姑娘往沃尔玛里拽。

那个姑娘看了我一眼,我的心一紧,那眼神就像是溺水之人在看一颗救命稻草。

男人把姑娘拖进了一间开着门的商店,姑娘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我捡起一块砖头,冲了进去。只见那男人正在脱裤子,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的危险。我举起砖头,对着他的后脑用力猛砸下去。

男人晃晃悠悠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我又砸了一下,男人才捂着脑袋继续晃晃悠悠的倒下去。

我对那个姑娘说,快走吧。姑娘惊魂未定的说,谢谢。

我扔下砖头,站在门口,到处是硝烟,欢叫,游行的人,流浪的狗,着火的建筑和汽车,哭喊的姑娘和孩子。

这是一场真实的游戏。

真实到令人可怕。

忽然我的后脑挨了一下子,我稍微有点摇晃随即马上恢复了意识,我回头,见刚才被我击倒的男人人拎着一根棍子,正打算要再给我第二次重击,他的脸上全是血,这是拜我所赐,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我的一个战利品,我怎么可能被战利品打倒呢,笑话,于是我抢步上前,右臂弯曲,手肘击中了他的鼻子。

这个男人被我第二次击倒,看样子已经失去了再次站起来的力气,躺在地上哼哼,我摸了一把我的后脑,黏糊糊的血沾了我一手,好腥。

这是一座被高墙重重围困的城市,城市里原本有三十万人,自从官方说的病毒来临之日起,就被重重封锁,电视里通告上说,城市里的病毒感染的很厉害,不过我并没有看到,我所能看见的,是疯了的困兽和奔命的蝼蚁。

城市里的人们打碎了一切能打碎的东西,有不甘心被困住的人打算冲破高墙,事实证明这是徒劳,虽然那墙只有十几米高,但是高墙上是冰冷的机枪,从昨天夜里开始,已经有数百人倒在了高墙之下。

我的头痛的厉害,得想法子包扎一下,对面就是一家医院,我只能祈祷这家医院里还有包扎用的绷带和药水,不然我可能一会就要晕倒在大街上。

2

整栋大楼里到处都是碎玻璃,我站在三楼的阳台,下面几处烟火在苟延残喘的燃烧,照例有人在欢呼尖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塑料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三楼的药房门不出意外的开着,这似乎在告诉我这个地方早就被人洗劫一空,我打算接着碰碰运气,毕竟我的头很疼,我需要绷带,穿过由东倒西歪的办公桌组成的废墟,在一个沙发后面,天不负我,居然找到了一个急救箱。这真是莫大的恩赐,当我拎起箱子想要打开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响声。

江小白?有人在叫我。我回头一看,我的天,原来是潇潇。

我刚刚分手的前女友。

潇潇?这世界真小哇。

潇潇穿着一条牛仔短裤,腿上缠着绷带,上身穿着一件似乎是白色的衬衫,不过已经被烟灰和血迹染的乱七八糟。

这可谓是乱世重逢了,我俩尴尬的互相笑笑。

我小心的说,世界真小哈哈。

潇潇说,你……受伤了?

我说,小伤小伤。不耽误事。

潇潇说,得赶紧处置,不然会伤风。我来帮你包上吧。

鬼使神差的,我并没有反对。任凭潇潇一边给我包扎,一边说,这个世界变化真大啊。潇潇说,是啊,谁能想到一夜之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我捂着脑袋说谢谢。然后摸出一颗烟,走到窗子前面,下面的街道上,一群人在放烟花,白天也看不出烟花有多么漂亮,只是一声声的“轰啪”!

潇潇说,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变得陌生了,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世界么?

我说,你知道那个围墙嘛?

潇潇说,我知道。

我说,我想出去。

潇潇说,已经有好几百人都死在那个围墙下面了。

不试试,有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你看看这下面,看看这些人,这座城市用不了多久,就毁了。我想要赶在城市毁灭之前,逃离这里。

潇潇沉默了一会说,江小白,你真的这么想的么?

我说,对,你跟我走吧。咱们一块逃出去。

潇潇说,我怕我会拖累你。

我说,你相信我么?我觉得我能靠谱一回。

潇潇没说话,似乎在犹豫。我抓起她的手,说,别犹豫了,心动就是行动!走吧。你看,他们已经打算要把大楼给点了,再不走,咱俩就成铐乳猪了。

楼下的热血青年们,已经搞来了汽油,正在往医院的灌木丛上泼,尖叫声此起彼伏,像一场末日的狂欢。

3

我跟潇潇坐在一辆车里,我开着车,潇潇坐在副驾驶。车开的不快,因为街上都是丧尸一般的疯狂人群。

前面是一个工地,高高的脚手架上,挂着一个人,摇摇晃晃,像是风干的腊肠,车越开越近,男人一丝不挂,全身是血。

街上早就乱了套。一个飞车党路过我们的车,冲着车里打着呼哨,随手从身后抽出一个扳手,砸在了车窗,潇潇吓得惊呼起来。

走开,我喊。

紧跟着又过来两个飞车党。我一狠心,赶在他们再次掏出扳手之前,我猛地一打方向盘,两个飞车党被撞了出去,潇潇说江小白,你干嘛?快住手!

我说,你没看他们都疯了嘛?

我没有在理会潇潇的惊叫,车子在我的手里变成野兽,两边三个摩托车手被我撞倒,死活我不知道,但不会再来打扰我和潇潇,我猜路人也不会去管他们,我们在忙着变成同类。

我发着狠,红着眼,看起来跟外面的野兽也没有什么区别。

潇潇说,你……还好么?

我说,潇潇,你会不会觉得而我太冷血?如果我刚才不那样做的话,我们可能就都会死在这里。

潇潇说,我能理解……但是,你完全可以不用那样……。

我说,能理解就好,你记着,现在这个城市到处都是疯子,为了咱们能尽快的逃离出去,你继续当你的好人,混蛋的事,我来做。

潇潇看我脸色不对,并没有再说话,其实她也知道我说的不一定对,但是一定会是选择让我们活下去的一条路。

潇潇问,小白,你有什么法子逃出去么?

我说,我有一个朋友,当初修建那个高墙的时候,跟我说过,那座墙的脚手架还没拆。碰碰运气吧。

我们行驶在通往渺茫希望的路上,我忽然想到我还没有很潇潇分手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也是这样的开着车,那时候我们还有关于未来的美梦,阳光就像今天一样的美好,但是城市还没有疯掉。

城市的边缘有一个巨大的游乐场,平日里人潮如织,此时却空无一人,门口的原本悬挂着一个轮胎那么大的小丑头像,此时却被仍在地上。

潇潇说,没想到,这里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想,是啊,短短的几个小时,从凌晨开始,到现在也才不过十几个小时而已。难道是恶魔都被释放出来了么?

我放慢了车速,公路上已经没有走动的人,只有烈日下的风,跟潇潇说,你还记得嘛?你曾经说过要我陪你去游乐场的。

潇潇说,记得,但是那时候,你总是没有时间。

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陪我去一次游乐场。

潇潇说,好。

游乐场里,除了没有人之外,一切都还照旧,木马上沾染了血迹液在依旧旋转,巨大跳楼机上挂满了黑色的旗子在迎风转动,有些诡异,海盗船上倒是真的有海盗啦,不过是一个被海盗旗插死的cosplay船长,摩天轮吱吱嘎嘎的在转啊转,我看见那上面吊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是殉情来的吗?我想。

除此之外,一切都还好。

潇潇说,我想坐旋转木马。我说好,我陪你。今天咱们玩个够。

于是我们坐在旋转木马上,潇潇笑的很开心,像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我其实挺晕的,说实话,这种游戏不是太适合我,我这种人,不太适合去游乐场,怕晕,怕高,怕水,我唯一不怕的是血,可惜谁也不是奔着流血采取的游乐场。

我似乎有些迷离,听着潇潇的笑,似乎我俩还未曾分手,城市也没有变成地狱,周围也没有高墙。

从旋转木马下来,我很没出息的吐了,潇潇表现的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擦擦嘴,说,没事,你不是一直想玩蹦极么?走,咱俩去。

潇潇说,你不是恐高么?

我说,草,我要做一个扼住命运咽喉的人。走吧,一会我该后悔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谁他妈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如果今天就死了,那身边是我曾经最爱——或者说,现在也是最爱的人——的姑娘,也未尝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我从没上来过,几乎是强忍着马上跪下的腿扶着栏杆,下面是几十米高的,这几十米,就是另一个世界了卧槽。我之前连看别人跳都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

潇潇玩过几次,故此比较熟练的自己绑上安全绳,而这个时候的我虽然也已经绑好了安全绳,终于还是一屁股做在高台之上,我觉得我没有尿出来就已经挺牛逼了。

高处的风特备大,吹动着我头上的绷带,就像绑着海军飘带,呼啦啦的响。下面的风光一览无余,不过也没什么风光吧,城市里目力所及都是残垣断壁,几十处黑烟,像古时的狼烟,随风在飘,而远处,似乎能看见一片深绿色的高墙,高墙之内,是地狱,高墙之外,是自由。

潇潇说,江小白,你知道么?我一直都喜欢坐在高处,因为在高处,看得远,我喜欢这种一览无余的感觉。

我说,潇潇,我跟你不一样,我就喜欢站在地上,我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潇潇说,江小白,我有一个秘密,关于我俩分手的秘密。

我说,我猜猜,其实你一个同性恋对么?我不在乎啊。

潇潇说,你信不信我把你推下去?

我说我信,现在你说你要变成一只鸟我都信。说吧,什么秘密?

潇潇说,你觉得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人的一生,是否是早已经被安排好了?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还是被别人推来推去?

潇潇一脸茫然的看着远方飞过的成群的乌鸦,我一脸懵逼的听着潇潇在朗诵蹩脚的诗歌。

她说,你知道为什么这座城市被隔离么?

我说,官方的解释,是因为病毒的爆发。不过我不信有病毒这一说。

潇潇没说话,而是脱下了她的衬衫,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

青色的脉络从遍布了她的肩膀,就像缠了蛛网。

潇潇说,这就是病毒。

我说,别开玩笑了,这不是纹身么?

潇潇苦笑了一下,说,你见过纹身纹蜘蛛网的么?

4

潇潇说,其实这种病毒更像是一种疫苗。每一个被注射疫苗的人都是自愿的。

我问为啥,潇潇点上一颗烟说,为什么不重要了。

我说,那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潇潇说,我想告诉你的是,城市里有好多人都注射过这种疫苗,你看到的那些疯了一样的人,都是这种疫苗的并发症。这种疫苗会渐渐的让人失去理智,变得嗜血,残暴,最后变成一个杀人机器。

我说,那些疯子……看起来像是疯子一样的人,难道都是这种疫苗造出来的?那人也太多了。

潇潇说,其实只有一部分人是疫苗病毒的携带者,更多的人,他们内心的罪恶一旦被激发出来,其实也挺像病毒的。

潇潇陪着我在高台上坐着,两只脚垂下去,来回的悠荡。

她说,这种疫苗最后会让人彻底的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只要活着就要毁灭一切的疯子,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怕我最后也会失去理智,我怕……我会杀了你。

我说,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么?

潇潇说,疫苗的潜伏期是24小时,现在已经是14个小时了。没有办法解决,就算有,也来不及。你不害怕么?害怕我杀了你?

我说,怕。但是我更怕我死在别人手上,相对来讲,死在你手上,也算是做鬼也风流了。

潇潇说,江小白,你还是那么不要脸。说完站起来,张开双臂,说,江小白,我不想变成杀人的机器,你说,我要是从这跳下去摔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说完她回头冲我一笑,长发被风吹起的样子特别凄美,我急忙说,别跳。

潇潇从高台上跳了下去。我连个毛也没抓到。

我大喊一声潇潇,趴着挪到台边,这姑娘正被安全绳拴着在下面做大回环。

我骂了一句,你大爷!

我还是怂了,没有从高台上跳下去,顺着原路我又从台上下来,潇潇已经在下面等我。

我在爆米花机器上弄了一大桶爆米花,又在商店里找了两瓶可乐。

我在一个练习飞刀的游戏厅里又找到了两把刀,有刀在手,心里算是稍微有了点底。

我甚至又在一个玩具商店里找到了两根纸筒型的烟花和一捆绳子,当然,都不花钱,现在整个城市都是一个自助超市啦哈。潇潇对于烟花跃跃欲试,我说再等等,得晚上才能放,而且,我打算把这个当做咱们自由的礼花!潇潇说好。

继续上车。

开,往城市的边缘开,车窗早就被砸碎,潇潇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听我放声高歌,公路上现在只有我俩,似乎整个天地间也只有我俩。

我想,如果就这么一直开下去,该有多好?

傍晚的时候,公路上的渐渐多了各种尸体,人类的,动物的,残肢断臂的,到处是弹坑,这些都是在我之前想要冲破城墙的人。我把车子开下公路,虽然好生颠簸,但总算是过了这一段地狱般的路程。

重新开上公路时,车灯熄灭,我凭着肉眼往前开,目测距离围墙该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车子熄火。远处已经能看见探照灯在来回的交叉照射,黑夜中看不见高墙,那些探照灯似乎是悬挂在半空中一般。

我说,到了。

潇潇说,嗯。

我抽了一颗烟,说,潇潇,你后悔不后悔?

潇潇说,不。

我说,虽然咱俩分手了,但是我还是想问,出去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潇潇说,我没想过。你呢?

我说,我的理想,就是你。

潇潇沉默一会说,江小白,你知道我为什么去注射疫苗么?

不知道。

我得了癌症。

这就是你跟我分手的原因么?

对。

潇潇,你是不是傻?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么?

你要理解我,小白,我不想拖累你。

你他妈跟我演韩剧呐?有病就去治啊?分手干什么?你拿我当什么了?

所以我就去治了,所以我才注射了这个疫苗,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回换我沉默。

过了好一会,我发动了车子,说,不想了,干他娘的。冲过去再说。

车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仿佛是夜空中孤独的铁兽,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距离高墙越来越近,我估计我已经把车子开到了80迈,一公里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我没有傻到要拿汽车撞墙,我只是打算把车开到墙角下,然后找个地方爬上去。

不得不说,我们的运气很好。

一路风驰电掣的开过来,并没有被人发现。

也许,我真的会成功?

5

城墙大概是豆腐渣工程吧,或者是因为工期太短,城墙上坑坑洼洼,木桩和钢筋错落密布,倒是挺适合攀爬,但是挺高,目测至少十几米,站在墙下面,有一种整面墙都向我扑过来的感觉。

我背着绳子,开始手脚并用的往上爬,潇潇就在下面等我,她的腿受了伤,我打算先上去。为了以防万一,我留给了潇潇一把短刀。

期间经过了几次探照灯的照射,我都是尽量贴在墙上,好在我长的比较小,我第一次觉得个子小也有好处。

十几米高的城墙,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终于爬上去了,浑身的汗都出透了,被风一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打了一个冷战,左右巡视一圈,找到了一根木棒。把绳子拴在了一根凸出来的钢筋上,另一头扔下去,说,潇潇,上来。

十分钟以后,潇潇已经爬到了城墙的顶上。就在此时,有两个巡逻的士兵发现了我,一路小跑过来,端着枪问,谁?

我说,是你大爷。接着把手里的木棒扔过去,我怀疑我已经在一天之内的臂力已经至少涨了十几公斤,这一棍子砸在其中一个士兵的身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我就冲了上去,此时我已经抽出短刀,用力的捅在了他的胸口,另一个士兵看样子打算冲过来,被潇潇从后面割了喉。

潇潇杀人的样子特别的冷静,我吓了一跳,可能是她的疫苗病毒开始发作了吧。我有些后怕,也许我真的会死在她手上,但是老子还没风流呢!

上到城墙上我才发现,两侧宽有几十米,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门大炮,潜伏在黑夜的城墙上。在这几十米之外,就是自由之地。

我说,走吧。小心点。

我向前悄悄走去。

我发誓这是我一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次决定,有句话说,有的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我和潇潇,即是如此。

我的身后传来一声枪响。

我回头,看见潇潇的胸前开了一朵血色的花,慢慢开放,潇潇的眼中的神色由明亮变得灰暗,她的身后,是我刚刚没有捅死的那个士兵,黑洞洞枪口似乎还在冒着青烟。

我像疯了一样扑上去,一刀一刀,我不知我一共捅了多少刀,直到我的刀插进了他的头骨里,再也拔不出来。

我脸上发凉,心里发苦,手上发抖,回身抱住潇潇,我能感受到生命的气息已经溜走了十分之九,仅剩的一点点气息支撑着潇潇睁开眼睛,她嘴角使劲的咧出一丝微笑。

我说,潇潇,你醒醒啊。

潇潇说,小白,我终于解脱了。

我说,潇潇,咱们马上就能自由了。

潇潇气若游丝,说,嗯,自由了,自由了……

说完潇潇就闭上了眼睛。从此就再也没有睁开过。

刚才那声枪响引来了大批的军队,我的右手边,几十米开外,是自由之地,我的左边,近在咫尺,则是人间地狱。

地狱,离的很近。

我站在城墙边,点燃了烟花,在黑漆漆夜空,炸出了一朵灿烂的烟花。

潇潇,你看见了么?烟花好漂亮的。

一声枪响,我似乎受到了一记重击。我曾经以为人在将死之时会很疼,出乎我的意料,并没有。

烟花还在绽放,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旁边还悬挂着那条我们刚刚爬上来的那条绳子。

十分钟之前,我们还有希望,能够逃出这座疯狂之城。

现在,上帝跟着潇潇一块死去了。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24个小时的时间,一座繁华的城市变成了群魔乱舞的世界。

谁又能知道在群魔乱舞之前,这看起正常的人类,是否在隐藏着心中的恶?

我不去想这个哲学问题,我不是聪明人,我只是一个刚刚失去心爱之人的将死之人。

我即将要变成一个幸福的鬼魂了。

又是一枪,打在了我的腿上,不管我的意志力多么强大,我的腿都不能继续支撑着我的身体。

我抱起潇潇的尸体,趁着烟花还未散去,从高墙之上纵身跳下。

风声在耳边吹过,我和潇潇在一瞬间融为一体,说来奇怪,虽然高墙仅有不到二十米,但我的脑子却在此时想起了好多的事。之前我听人说过,人在将死之时,会想起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我还嗤之以鼻。

我想起有一天傍晚,我跟潇潇吃过晚饭,坐在阳台上看星星,那天刚好是天空中划过流星,潇潇赶紧闭上眼睛许了个愿,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我问她,你许的什么愿?

潇潇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我说没事,本来对着流星许愿就是不靠谱的事,你说出来,也好让我知道知道你所想嘛。

潇潇说,江小白,我刚刚许的愿是,希望这辈子都能跟你在一起。我不求你大富大贵,我只求我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死在你的怀里。

我只求我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死在你的怀里。

其实,当时我特别想跟潇潇说,其实我也许了一个愿,但是这个愿望有点难以启齿,我想一辈子都能把我的头埋在你的大胸里,死了我也愿意。

地面越来越近,像是迎面扑过来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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