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2024-04-09

       叶子容故意选离家很远的学校,她想避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去过一种独立的生活。

      这是叶子容第一次出远门,爸爸带她去学校报到。当叶子容站在校门口的时候,她有些失望。灰色的建筑,零星的一些绿化带,也就是两三棵柳树,一些灌木花丛。学校不大,大概也就容得下千把名学生。但是能怎样呢?叶子容心想,这不就是自己选择的吗?既然是这样的结果就必须去面对。爸爸妈妈没有因为她没有考上重点高中而埋怨她半句,还处处说话小心谨慎怕伤着她的自尊心,她应该感谢父母对自己的宽容,怎么还能面对自己得到的处境有丝毫的不满呢,要不满,也是对自己不满。叶子容在心里想明白了,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爸爸等她把一切安排好才离开。叶子容是女生寝室来得最早的,后来当新同学来的时候她会全程的陪着她们去了解学校有关的情况。开始那些同学还以为她是学校高年级的,后来才知道她只是才来的新生。

       有位女生珊自从来学校报了名回到寝室就一直坐在上铺的床上哭泣。叶子容怎么也想不明白,有什么值得她哭那么久。是对这个学校太失望了吗?还是太想家?而自己怎么一颗泪也掉不下来。她似乎又觉得珊才是真正的女孩子,而自己更有点像男孩子。她希望自己像男孩子,每当她的脑海里审视自己有些像女孩子一样脆弱和计较的时候,她就觉得可耻。她会去理发店理个很短的发型,让自己的心态像男孩子一样洒脱。

      她以为自己真的很洒脱。她入学不久就和同班的红梅成了要好的朋友。她们一起学习,一起去食堂打饭,一起去逛街。彼此都为在新的校园里到交一个好朋友而高兴。但是人一旦有了一个朋友,便会下意识的拒绝了其它的朋友。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少了跟其它人交流的机会。也许别的女生也是这样有了自己的朋友,或者一个圈子一个圈子的划分开来。她觉得这个圈子是明显的。大家都在各自的圈子里自得其乐。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叶子容就从圈子里游离开了,而红梅很快游离到另一个圈里去了。只剩下叶子容,只是一个人。

       叶子容不能原谅的是当她和红梅一起逛街遇到小乞丐的时候,红梅居然撇下她躲到商场里去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死缠不放的那双胳膊抱着她腿的那个小男孩。就是路边的陌生人也在帮她摆脱这种困境。而自己觉得最要好的朋友却走了,哪怕她只是站在自己的旁边也好啊。或者帮自己先给他几毛钱也行啊。叶子容手头里只有一百元钱,想找个人帮她换零钱都不行。当那个小男孩终于累了放手了,叶子容回头去找红梅,和她继续去逛了最后一次街。从此以后,再没看见叶子容和红梅走在一起的身影了。红梅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叶子容不会觉得孤单。她是学校口才兴趣小组的组长,也是学校组织部的部长。除了专业课,她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这些社团活动上,常常跟不同年级的同学一起参加活动。有次在校礼堂看电影的周六晚上,有个男孩子拍了她的肩膀,说有话想对她说。她以为是有什么公事,哪知道在操场上那个男生却没说出几句话来。让叶子容摸不着头脑。叶子容说她还想看那场电影呢,就回去了。第二天,有个男生到她们教室门口说要找她,叶子容看着陌生的脸,却觉得声音有些耳熟。过一会才恍然大悟似的想起应该是昨晚的那个男生。叶子容说有什么事情,要不去你们教室说吧。那个男生却吞吞吐吐起来,说着不方便之类的话。叶子容觉得莫名其妙,你到我教室来说话就方便,我去你们教室那边就不方便。忽然她觉得看着阳光的脸,却不知道内心是怎样的。语言是听得懂的,却无法交流。

     于是在有时候,她会想起陈志俊,她觉得再没遇见一个男生像他一样。她形容他是自己面前的一座高山。为什么是这样,她也说不清楚。就觉得他永远不会伤害自己,永远值得信任。

     但是,叶子容很少给陈志俊写信。偶尔也收到陈志俊的信,说着学校里的一些事情。说有了一些妹妹,有人帮他洗衣服之类的话,叶子容看完也只是笑笑。谈不上妒忌,就像听一个女朋友说有男朋友一样。

     但意外的是收到了陈老师的信(那个假期美术培训老师)。漂亮的钢笔字却让叶子容心里一阵恐慌。陈老师委婉的对她表达着爱意,甚至把她放在了某一个高度,是叶子容从没想过的高度。怎么会?叶子容不明白。她只记得在中考前夕陈老师也曾给自己写过信,里边详细说明了每一门功课的复习方法。在那之前的署期培训过后,陈老师曾跟她也提过想让她到自己任教的那所学校去读初三。但是别的他都没有说过。叶子容慌乱,因为还没人给自己写过这样的信,更何况是自己心目中一直很敬重的老师。她忽然觉得陈老师不那么神圣了。叶子容提起笔想写封回信,可是写来写去不知用什么语气和态度去写,显然 斥责的语气用得不好。叶子容撕碎了好几张纸,最后把陈老师的那封信小心翼翼的揣在兜里去找了信任的高年级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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