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蚂蚁


文|杭松


那时候,我和父母一同住在邻近城郊的平房里,街坊邻居都挺熟络,大人们闲暇日里时不时走街串巷谈天说地,偶尔也会煮一些吊瓜子带一点糖粒去哄哄别家的小孩。临街住着个男孩叫小西,平日里我们最喜欢在葡萄架下看蚂蚁找食,时不时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摧毁蚂蚁窝,因为那时候大人们都说蚂蚁是蛀坏房子的大害虫。

小西的母亲是个美艳的女人,在那个盛行垫肩和盘发的年代就已经有着嫣红的直发和亮亮的指甲油,而我的母亲还在抱怨摩斯弄得她头皮痒得受不了,无奈只好用打毛衣的毛线针探入头盔一样的盘发里挠一挠。我喊小西的妈妈红阿姨,她总是摆出那种气定神闲的姿态和无懈可击的笑容,时髦光纤的衣着又高贵又好看。我们每天都盼着那辆铮亮的桑塔纳能早点把她接走,听见车子发动小西就可以从家里爬出来,和我们一起捉迷藏,打枪战,去溪里用簸箕抓小鱼。当然,小西必须封住他那个可爱的妹妹小南的大嘴巴,无奈只得三天两头被小南牵来牵去当马儿骑。

我是个要强的孩子,无论什么游戏都要争得赢家,不把任何攫取成就感的机会让给其他小孩,所以渐渐地一些小朋友便“不和我好了”,直到发展成驱之而后快的悲惨境地。有一天,我和小西在葡萄架下毁了一个蚂蚁窝,小西说,你用诱饵把蚂蚁引出来,我却弄坏了他们的家,等他们回去了该多伤心呀。我说,你看那些蚂蚁多快乐,他们晃动着触角,抬着他们的战利品,我都能听见他们唱着欢乐的歌呢。小西突然发疯似地去踩那些觅食的蚂蚁,他说,与其让他们回家之后才看见家没了,倒还不如让他们那样快乐地……然后我看见他的眼泪落下来。那一天,我告诉小西蚂蚁是没有视力的,他们只能用触角交流。那一天,我才知道这个一直有着纯真的笑容,露出两排洁白牙齿的小男孩,在一个人的时候一定哭过许多回。


你知道吗,当我们大笑着走过校门口那片浓郁的梧桐树荫,和小南一起嬉笑打闹着披星戴月,该是多么快乐的一段时光啊。但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不得不坐在教室的前两排才能看清黑板上的字,那是一个让人多么不能接受的事实。

在那个平均视力5.1的年代,一个小学生戴上厚厚的眼镜该是多么奇怪而可怕的一件事。曾经有一种荒诞的说法在天真的小朋友们中间盛传,他们说近视是一种可怕的传染病,如果被近视的人碰到了,就会被传染,然后死掉,死的时候像一只暴毙的田鸡。一时间三人成虎,人心惶惶,我也顺理成章地从“四眼怪物”升级为“四眼毒魔”,不过现在想想这个称号还挺酷。后来老师就说我戴眼镜是因为读书太用功,然后说了一大堆不要欺负同学,歧视眼镜,要互助互爱的大道理。但事实证明对于这些大道理,懵懂的小孩子还是比较喜欢童话一般的谣言。因为那天我走上讲台接过奖状,承受那些褒义的形容词之时,却听见哈欠连天,风言四散,我只得学着红阿姨的表情摆出那种无懈可击的微笑,安静地接过奖状,对那些模糊的脸鞠躬,然后笑着去卫生间哭。

后来一段时间里,我的视力持续恶化,但我倔强地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有一天谣言散去,那些纯真的小朋友终于发现眼镜其实是一个很时髦的东西,于是我的眼镜被抢走了。

两片如啤酒瓶底一般的东西碎掉的时候,世界变成了缤纷的颜色,所有支离破碎的形状都晕开为一片淡淡的薄雾。夕阳迫近,我却只能看到一片灿灿的金黄,就像一团团金色的火种在我眼前跳跃,那是我见过的最梦幻的景色了。我幻想自己躺在一片灿灿的油菜花地里,一望无际的金黄色将我包围,我听树叶落下的声音,听见燕子归巢的鸣叫,我开心地笑了,在那个梦中笑得惊天动地,气壮山河。

直到夕阳隐没于群山,那些冷黑色渐渐占领了我金灿灿的油菜花地,我才从那个白日梦中醒来。我惊异地发现,我的眼前只有一片浮动的冷灰,我什么也看不到。夕阳落山了,我感到一阵阵寒冷将我包裹起来,甩也甩不掉。

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不知所措地挥动着双手,慌乱地去摸桌子上的书,一本一本,吃力地塞进书包。我开始害怕,我不得不努力回忆我坐的地方离教室门多远,出门后右拐,大概多远到楼梯,下了楼梯怎么走。想着想着,我愈加慌乱,因为就算我出的了校门,也不可能做到准确地在某个路口拐弯。我努力回忆那些拐角处煎蛋饼的香味和音像店里震天的音响。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怎么,还不回家?有人问我。

我抓到了一丝希望,但很快我就发现这可能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看不见东西,我不能再有一个“瞎子”的绰号,绝对不能。我沉默了一会儿,挤出一丝笑容,告诉他我在等人。我感到那一笑让我头上的冷汗滚了下来。

当我听到那个最后离开的值日小朋友消失在空荡荡的走廊,我绝望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淹没在一片空寂的死黑,只有无形的恐惧和孤寂的蚕食。没有灯,没有火,没有光明。

有人吗?四下好静,只有我嘶哑的回音。一阵恐惧袭上心尖,我慌乱地左突右撞,只听到桌椅倒塌的七零八落。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我渐渐瘫坐在地上,眼前漆黑,不知身在何处,原来我甚至走不出这个小小的空间。我想起了吃人的妖怪,害人的鬼魂,可能此时此刻就在和我脸对脸。我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我害怕极了。但当那个声音走到我面前,我却感到如朝阳浮现于隐没的群岚,那个声音说:“来,我带你回去。”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如大雨滂沱,我说,小西,我瞎了。


也许人生就像一条静谧的黑色铁轨,那趟生命的车开得太快了容易出轨,快到只能让人看见窗外飘来荡去的颜色,而铁轨下一只盲眼的蚂蚁却能一直爬一直爬,爬到人生尽头。就算他不知道铁轨那头的家还在不在,但他依然能够快乐地歌唱,自由地飞翔。

小西说,蚂蚁不会飞。我说我见过会飞的蚂蚁,特别强悍,咬人特疼。我们放肆地笑,笑得声嘶力竭,涕泗横流。

我背着父母自己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很明显,深度的遗传性近视加高度散光,完了还有清晨和傍晚看不见东西,就像家里养的公鸡。以后会怎样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我的父母靠做一点小生意过活,典型的没钱没文化,但和近视还真不沾一点边。那会儿没缴枪的时候,父亲的枪法好的不得了。别说拿气枪打鸟,有一次还打下了树上的知了。母亲那就更没得说了,整条街上的家庭妇女就算她打毛衣勾拖鞋来得最勤快。其实我也不意外,正所谓好的传不出,坏的传千里。其实我并非父母的亲子,是传说中的一个远房亲戚送给我现在的父母的。这种耳濡目染的事实早就被我坦然接受,况且这种事情在农村里也算不上什么石破惊天的稀奇事,只是那些电视剧里演得好假,假的我每次都想砸电视机。那日父亲低着头抽着烟,把眼睛埋在很深的阴影里,母亲道破了这个心照不宣的事实。她抱着我说我们还是一家人。我看到她的头发都白了,没事学着红阿姨做个头发多好。我对她说,妈,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何来“还是”。

夏天的雷声从我头顶走过,滚烫的雨水落到我脸上,我怀疑我是不是哭了。可那个要强的我又怎会容许自己被这样稀里糊涂地送来送去。我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看不见,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是多么能干多么有价值,要让他们知道当初作出那个残忍的决定是多么的不明智。


你知道吗,小西,蚂蚁是感情丰富的动物,他们看不清周围的景物,单凭触角在广袤的土地上互相致意。我给你讲一个小故事吧,从前有一只蚂蚁妈妈,出门找自己的儿子,她找呀找找呀找,终于碰到了儿子的触角。她问,儿呀,你还好吗?儿子答道,妈呀,我很好,你先回去吧,我过会儿就回来。母亲很高兴地回去了,其实小蚂蚁的头和身体被扯成了两半,蚂蚁妈妈碰到的只是小蚂蚁为等妈妈而留着最后一口气的头。

小西听完对我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妈妈都是很好骗的。我说是,的确很好骗。因为他们希望被骗,希望某个拙劣的谎言在一个云淡风轻的早晨成为现实。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败露得那么快,也就是那天晚饭我帮父亲倒酒的时候倒满了杯子还傻乎乎地让酒流了一桌。父母既然节俭到开个灯都舍不得,居然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啤酒在桌上疯狂地流淌,哎,真是本末倒置,暴殄天物。我只能说这次倒酒邀请是他们有计划有预谋的,他们算准了我的自负,我不会用手指去测测酒有没有满,也不会去掂量杯子的重量,所以故意拿着半满的杯子让我倒。

半晌,我闻到了烟草的气味,我知道父亲难过时才会吸烟,我仿佛又看到他把头埋在那种黯淡阴影里,很深很深的法令纹。

明天去看看,看能不能医好。母亲哽咽的嗓音。

我说,我很好,我没事。然后转身,离开,出门时踩了半天踩不到鞋子。

我想起小学时教科书上人和鹦鹉之间的刻板对白。How are you? I am fine, thank you。之后就是大段大段的沉默。

很久以后,我问小西,为什么蚂蚁触角之间的接触只有一秒钟,但他们却能传达千言万语于一瞬,而人类却要从“How are you?”开始,到谈论天气,到拉扯家常,最后还要像老人家打太极拳一样你推我我推你,没完没了?

小西说,真正的情感不需要多余的语言。蚂蚁其实只说了一个字——“好”。


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在第二天清晨,我的眼镜不见了。

我半坐在床上思考了两分钟,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然后摸衣服,下楼,穿鞋。我朝屋里喊:“妈,我出发了。”然后我听见她焦急的声音:“小东,你看得清路吗?”我心里一阵发笑,我这个笨蛋妈妈不打自招了。我说,妈,我看得清,你等下别跟来。

她可能不跟来吗?随口说说而已。

我走在清晨的林荫大道上,眼前是斑斓的色彩,忽明忽暗,好像很多蝴蝶飞来飞去,又像是阳光透过了中世纪教堂的彩色玻璃窗投射到我眼里。我听见了清晨的鸟鸣,还有汽车飞驰而过的呼啸。我幻想某一天一辆卡车疾驰而过,把我撞成了两截,血流满地,一路猩红。

但是现在不要,千万不要。我不要让我的妈妈看见我的头颅飞到她手中,然后笑着对她说,妈,我很好。她不是蚂蚁。她看得见。她会疯掉的。每当疾风掠过,阴影袭来,我总会默念,别撞我,起码让我走完这条街。

我知道我那个笨妈妈肯定一脸倦容地藏在某根电线杆后面静静地望着我,又生怕被我发现,要么蹒跚着跟在我身后,像个害羞的小姑娘。我眼前斑驳的色彩幻化为母亲滑稽的模样,我突然笑出了声。

我转过身,喊了声“妈?”,没人答应。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她永远也想不到她聪明的儿子早就记下了这一段路,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到这里,但接下来的路或许比较艰难。

我提着鞋子光脚走在人行盲道上,原来昨天下雨,脚下黏糊糊的。我嗅到路口熟悉的煎蛋饼的气味,那个卖蛋饼的老伯肯定在向我微笑吧。我说小西,我到了。他说,今天怎么这么慢。我粲然地笑了笑,我骗了我妈妈。


要不继续讲我们的故事吧。你猜蚂蚁妈妈回家之后怎么了?她告诉其他蚂蚁他的儿子多么多么能干,但是为了出去找食物要很久才能回家,要很久很久,不用等他。

小西说,他们信吗?我说,信不信由你。

我拿许许多多的奖状回家,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父母像两个小孩子拿到大人给他们的糖果一般开心地笑了。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聪明的儿子显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单纯。我要让他们把这些大大小小的荣耀和光环编成一个个光荣的故事,讲给那两位亲切的远房亲戚听。我要让他们既骄傲又后悔。

可是,当蚂蚁抬着自己的战利品,快乐地爬回家里,却找不到家了。出外觅食的小蚂蚁伤心地哭了起来。

那晚月朗星稀,小南哭着跑来我家,疯了似地砸着大门。她说,小东哥哥,快救救小西吧,他要被妈妈打死了。我猛然起身,可母亲却异常严厉地说道,不许开门,不许和那家的孩子有来往!我要去开门,可母亲拉住我,她说不要管别人的家事。我扯开她的手,对她说,那你管我什么,你又不是我妈。然后,我看见她怔怔地立在那里,像一个装满稻谷的麻袋被人捅了一刀,渐渐散倒在地上。

我很庆幸那天路灯亮了,我才能依稀看清去小西家的路。我和小南拉出浑身是伤的小西,没命地往外跑。在那个路口,我看见红阿姨站在路灯下,依然是那种无懈可击的笑容。她说,小西,小南,我等你们回家。

但最后的哭腔却把她所有精心准备的高雅与从容化为了泡沫,她捂着脸逃进阴影里,像一台没电的老旧录音机一样重复着同一句话。

小西突然大笑起来,回家?回哪里?哪里才是家……他像小时候弄丢了妹妹心爱的玩具一般低下头。

小南拉住他结实的小臂,她说,哥,够了……家在我们心里。

他顿了一会儿,忽然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般哭出了声音,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但我依稀看见他调整好嘴角的弧线,说谢谢。

可你是否知道,在你说“谢谢”的那一刻,我仍停留在出门时母亲散倒在地上的情景。当小南说出“家在我们心里时”,我却发现我的心里早已住着人。

小西,你而蚂蚁却能一路旅行,一路流浪,随波逐流,随遇而安,因为他们把家装在心里。

我们都是蚂蚁,不是吗?

我曾给我的故事续了一个悲伤的结尾。在隐忍的落日里,蚂蚁妈妈用触角对小蚂蚁说“好”,小蚂蚁也对妈妈说“好”,但夕阳中却只有两个含泪的头颅用触角在上演最完美的落幕。

然后两只蚂蚁忽然笑了,安详而决绝。可惜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和残缺的身体。

一阵风把他们的头颅高高抛起。他们在风中等待,在风中长眠。

可我却删掉了这个结局,我知道你看见了一定难过得想哭。我知道你害怕再也没有人能够等你回家,我知道你希望蚂蚁妈妈能够留着儿子给她的期盼一天天快乐地歌唱。

可是小西,你知不知道我们总是自以为是地假装坚强,假装不哭,假装反叛,假装冷淡,明明深爱却假装讨厌,明明不舍却假装要走。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吐出一个字。但是某一天那个愿意看我们假装的人不在了,我们就等着装一辈子吧!没人会管我们,因为到那时,我们无懈可击的笑容足够骗过全天下。

要不我们去找蚂蚁吧,就这样一直找一直找,找到天明。


上海的地铁三号线盘旋在空中,经过那条路时,听地铁从头顶开过,“轰隆隆,轰隆隆”好像盛夏的雷声飘荡而过,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有一种落雨的错觉。视线模糊不清,常常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问一个模糊的褐色,赤峰路站往哪边走?

往那边。

我摇摇头,尴尬地笑笑:“我看不清你的手。”

来上海旅行许多天,不戴眼镜,只凭那种五颜六色的光晕辨明方向,但每每想起那个夜晚,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惴惴不安。

小西,你曾说过所有的流言蜚语总有一个始作俑者,就像当年的我们。你知道吗,以前其他人避开你,不仅因为旁人的指指点点,还因为你和别人长得不一样。虽然我看不清你的脸,但我知道你有褐色的柔软的头发和略带湛蓝的瞳孔。但是我们长大了,回望过往种种,只觉得那些莫名的歧视和疏远是多么的幼稚而荒唐。你还记不记得在蚂蚁群里有一种蚂蚁的头特别大,和其他蚂蚁长得都不一样。他一个人就可以举起很重的猎物,但是其他的小蚂蚁都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因为他们怕他,嫉妒他,在他身边他们没有任何的成就感。

但是,这个版本,我该信吗?那一天我对母亲说了过分的话。可能那句话太重了,触动了他们心中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第二天,他们告诉我一件事。他们说那时候我的父母因意外走了,所以他们才要了我。你说我是该笑呢,还是该哭。是该相信,还是去怀疑。

地铁的风呼啸而过,我幻想自己跌落于高高的站台,地铁掠过我支离破碎的身体。

哪里是家?我要回家。蚂蚁在那条静谧的铁轨上唱着欢快的歌,他们在巨大的阴影下互相致意,一阵风来,便散落天涯。他们在半空中唱彼此珍重,在相知相遇的夜晚,唱家在何方,那里有温暖的烛光。

小西问,蚂蚁回去发现家没了怎么办?

我说,在原来的地方修一个呗。

小南说,你刚才讲的那个是蜘蛛结网吧。

我说,傻姑娘,蜘蛛只有一个人孤单地趴在网中央,一个单身汉饥渴地等待小蝴蝶小蜜蜂自投罗网,这能叫家吗?

我们三个人开怀地笑了。

若干年后,每当我的父母和红阿姨见到我们回家都会高兴得坐立难安。我们在葡萄架下晒太阳,看蚂蚁爬来爬去地找食搬家。他们老是讲起我们小时候的故事,讲我们以前多么多么调皮,后来又怎样怎样孝顺,但有些事情却在时光的泥土中渐渐发酵。

我忽然想起那个朝阳初升的清晨,那些精巧的花朵,温润的露水映入眼帘,那些人们身上衣服的褶皱似乎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每一个细小的花纹在朝阳中都如此祥和而温暖。我看见小西如雾霭般沉沉的笑容,看见小南可爱的笑脸如绽放的太阳花,我听见我们的笑声飘荡在风里,就像童年时我们大笑着走过校门口那片浓密的梧桐树荫。


尾声

小西,其实蚂蚁一辈子都在欢快地唱歌,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悲伤。他们在广袤的大地上用触角互相致意,无论风和日丽还是狂风暴雨,无论丰衣足食还是饥寒交迫,在触角与触角接触时,他们只说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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