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澳岛的故事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响声时而轻柔,时而澎拜,大部分时间都是激烈的。随着晚风拂起的潮起潮落,海滩的沙石来回滚动着,那海滩边的沙子是细软的,光着脚丫踩上去,那感觉就跟有人轻轻按摩脚底般舒适,惬意,感受细沙从一堆里散开,留下一排清晰的脚印。就像刻意印在时光记忆里的海誓山盟的碎影,散落一地却始终折射出当初来过的痕迹。

      细沙随着海浪的冲洗显得越发干净,柔软。细沙里面还有些许贝壳,贝壳的大小是不一样的,大多数都是像拇指般大小,被海浪吹着强扭着上了岸,倒是想着要回到海里,只是贪恋了些许甜蜜的故事,总想听到完美的结局。

      于是,被路人拾了去。有的被孩子玩耍一番丢在路边;有的被装在透明玻璃瓶子里面当作纪念;还有的被巧手做成风铃,涂上了不同的颜色,系在绳子上,随着风吹过来,发出悦耳的声音。这是最幸运的贝壳,听了完整的故事,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有个年轻的姑娘陪着它一起,幻想着沙滩上的海誓山盟不被海水冲散,希望那双申向自己的手始终是温暖的。

      沙滩上也不止有贝壳,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找到海螺。海螺是最长情的,它会把每个听到的故事都记在心底,然后幻化成好听的音符,当你把拾起的海螺轻轻的放在耳边,就能听到动人的故事。当然,粗心的人可听不到它的声音,因为只有内心有故事有牵挂的人,才会坚信海螺的里边一定有爱人的牵挂和呼唤。

      海里的水是清澈的,带点咸咸的感觉,和眼泪划过脸颊的味道很像。微风吹过来拂起的浪花一朵接着一朵,从天际边往沙滩这边扑过来。夕阳撒下的银光顺着浪花的方向一路铺满,一眼望过去波光粼粼,金光闪闪的,好看极了。

      南澳岛的夕阳是最令人心动的,很多过来的游客都会刻意等到太阳从海平线上慢慢落下时,依偎在爱人的怀里,数着海面的浪花,听着爱人的嘤嘤细语。我想那刻肯定是幸福的,拉长的背影印在沙滩上,被海浪冲了一次又一次,慢慢变得更长,更幽黑。刻在时光记忆的片影里,在你拼命想记起的时候,轮回的播放着看似甜蜜的曾经。

      晚上八点,办公室里敲击键盘的声音和按压鼠标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回荡在这沉闷的办公室内。办公室里坐着四月,还有喜欢四月的九哥。

      四月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又快速将眼神收回到电脑屏幕上,继续熟练得敲击键盘,按着鼠标。过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叹息道:“唉,好久没有听到海浪了,都不记得海浪是什么样子了。”

      九哥坐在四月的身后,虽然一边敲击键盘,也一边认真的听着。他一边思考设计方案,一边筹划着怎么让四月听到海浪。

      墙上的钟表还在继续转着圈圈,一刻也不肯停歇。和南奥岛日复一日来回的海浪一样,赶着拍向岸边,又赶着回到海里。像个远行徒步的路人,永远也不知道将要去向何方。

      九哥抬头望了望窗外,眼珠子在眼眶打转转,突然,他有一个坚定的想法:一定要让四月在今晚听到海浪。

      时针停在9点的地方,空气在这一刻静止流动,九哥抬头说着:下班吧,带你去听海浪。

      四月抬抬头,向九哥的方向看过来。说着:怎么可能,现在我们在深圳,而且现在是晚上9点了,去哪里听海浪?

    九哥自信的说:“去就知道了。”

      随后,跟着时针的转动,他们坐上了去南澳岛的专车。四月上车的时候始终不相信今晚会听到海浪,就像不相信男人会专情一辈子一样。

      车子越行越远,车子后排的四月靠着九哥居然睡着了。车上的空调肆意吹着,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头胶的味道,那是九哥一贯喜欢用得牌子,清爽,干净,和九哥一样。九哥一边用手去轻轻抚摸着四月的头发,一边和司机聊着。

      夜晚的星空伴着四月一路前行,九哥望着四月的眼神总是这样温柔,这样宠溺,这样甜。透过车窗,两个相依偎的人影倒映在车窗上,任凭外面的风胡乱的吹着,也吹不散那交织的人影。

      伴着温柔的夜色和汽车后尾的尘起尘落,很快就到了南澳岛,九哥让司机特意把车开到了离南澳海边最近的路边,然后停下。

      “四月,到了,快醒醒。”九哥温柔的喊着。

      四月微微睁开眼睛,迎面撞上的是海水淡淡的清香,还有渔民蔓延到空气里的鱼腥味,淡淡的,很迷人。混合在九哥的发胶味道里,被风直直灌进鼻孔,然后传到神经系统里记忆,沉淀。如果一早知道你还是你,我依然是我,那日必定不记得这样深刻,必定倾尽全力把回忆一同还给你。

      九哥牵着四月直奔海边,因为时间太晚,海边的管理人员不让他们进去,担心海浪太大,不安全。

      于是,他们手牵手,肩并肩,就这样漫步在海边。两个人的脚步是莫名同步的,出左脚的时候,右脚继续跟上,然后发出整齐的声音合着海风,那是爱情开出火花的声音,跟烟花一样炫彩夺目。

      海边的晚风吹得比较狂欢,四月的碎发吹得有些凌乱,盖了双眼,她用手从耳边把碎发捋了捋。然后伸开双臂,闭着眼睛,听着海浪击打礁石,闻着有淡腥、咸咸味道的海风,向着海风吹来的方向,想把这晚的风都装进怀里,藏着,念着,爱着。

      九哥从身后抱住四月,两个人的身影从不同灯光投来长短不一点黑影,拉长的身影叠交在一起,看上去感觉只有一个人。

      九哥的怀抱是温暖的,在这一刻,融化了两个人的心。从两颗心汇聚指间的温暖,传遍整个神经,九哥说他们就像两本书。原本互不相熟,随着互相翻阅,互相了解,看得越深,越觉得住进了心底。

      九哥继续说着他的过往,四月认真听着,他们在海风的注视下相拥,在海浪的见证下相恋,在满天星空的祝福下相守。他们都以为会这样一直走下去,永不分离。

      第二天上午,九哥带着四月来到街边,路边都是卖海鲜的档口,满街都是鱼腥的味道。走着走着,路过一个精品店,这是难得的,他们走了进去。

      四月一进去就被一只彩色的贝壳风铃吸引了,“好漂亮的风铃”四月说着。

      九哥提起那个风铃,放到空中,那着彩色贝壳随海风吹着碰撞在一起发出动听的声音。“那就买了吧”九哥说。

      他们提着那个彩色贝壳风铃继续往前走着,路上倒也没有太多其他有趣的玩意,没走多久便回酒店去了。

      下午,天气炎热得很,沙滩上的沙子踩在脚底都能感觉到炽热。九哥带着四月来到海边,换了咏衣一扑哧,进了水里。

      海水没有像沙子一样炎热,而是清凉的,两个人在海水里玩得不亦乐乎。四月不会游泳,带着游泳圈,跟着九哥慢慢往深水区游去。

      九哥看四月玩得拘谨,便让她自己玩一会儿,向远处游开了。

    海浪从远处一阵阵吹来,海面的游客自由的在水里游着,有些游客坐在游泳圈上,然后随着海浪的脚步到来,一起推到岸边,那感觉就跟海浪推着你开过山车般刺激。

      四月也想体会一下,于是,她用力的往游泳圈上爬,希望也像那位游客一样,可以坐在游泳圈随海浪一起漂到沙滩上。然而,当她用力往游泳圈一边用力爬时,游泳圈翻了过来,四月一手拿着游泳圈,身体不住的往下坠落。

      海水从肩膀开始慢慢淹没了四月,从鼻孔,从眼睛,从耳朵,从所有能进水的孔里灌满水。四月努力挣扎着,却越沉越低,似乎有海草绑住双脚般,怎么也没有办法往上。

      四月害怕极了,她以为刚遇到的幸福还没来得及体会就死去,就这样静静的和海水一起,淹没在这个杂乱的时间。也许这也是好的,至少不用再回到那个烦燥的世界,装着坚强,装着努力,装着一定要比昨天的自己过得好的样子,疲惫不堪的回首往事。

      就在四月感到近乎绝望时,九哥游了过来。他用力托起四月,让她回到游泳圈里面,再快速的推着她回到岸边。九哥的内心是慌张的,着急的,他没有想到自己离开一会儿,四月就不见了,还好发现得早,四月只是呛了几口水,没有太大的问题。

        从四月再次睁开眼睛,嘴巴里还有海水的泪水,咸咸的,淡淡的。不知道海水哭的时候有没有听众,不知道海水的眼泪是不是和四月的眼泪一样味道,反正都是从水汪汪的眼睛流下来的,那样真实,那样刻骨。

      九哥紧紧地抱着四月,生怕她会永久的离开,像刚从视线消失那般突然,没有告别,没有再见,就那样悄悄的离开。只有四月的体温才能让九哥的心稍微得到一丝温暖。他不断的自责着,自责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离开,自责自己怎么没有保护好四月。

      四月紧紧抱着九哥,她仿佛看到了死亡,经历了重生。

      傍晚的夕阳从水平线上投影过来,波光潋滟的水面折射着很多爱人的身影。他们要不并排坐着,要不相互拥抱着,还有九哥和四月,他们也依偎着。望着远方的浪潮越来越高,拍打在岸边的声响越来越大。

      四月站了起来,踩在舒软的沙滩上,用手指在沙滩上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又用爱心框了起来。她喊九哥过来看,九哥看了笑笑说:“一会儿海浪就冲没了”。但心里是高兴的,跟吃了蜜一样甜。

    四月继续在沙滩上走,她一边走一边找着贝壳,留下一排足迹弯弯曲曲。

    九哥跟着四月的足迹走了过来,当四月回过头来看时,正好撞在九哥怀里。

      “我说过,如果我们两个之间相差一百步,那我会走九十九步,你只要回头就算一步,你现在回头了,所以再也别想走了”九哥说着。

      “你耍赖,哪有这样的,我刚才明明走了很远很远好吧”四月娇气的说。

    “没办法,谁让你遇到的是我”九哥应着。

    说完,他们继续牵着手往前走。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海水冲淡了写在沙滩上的名字,还有那个爱心,也随同海水一起淹没在海边。潮起潮落,沙滩上的海誓山盟被洗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写过,仿佛不曾存在。

      两个人的身影随着阳光的投射慢慢拉长,海风吹响海螺的音符,迎着晚霞,出落得越发标致。拂在脸上是温柔的,凌乱的碎发遮盖了双眼,只记得那晚的风还有淡淡的鱼腥,咸咸的眼泪,还有九哥的味道。

      回来的那个夜晚,四月躺在九哥怀里睡得安宁,仿佛从来没有过的放松,从没有过的安然。

    晚风又吹过脸颊,也是那样轻轻的,温柔的。床边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夜晚的霓虹灯从窗外透了进来,彩色的贝壳随着晚风拥抱了又分离,分离了又拥抱。一点也不像恋过的爱人,从转身离去的那刻,就再也不能想见。

      泪水从脸颊划过,顺着嘴边掉落下来。是和海水的眼泪一个味道。淡淡的,咸咸的,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一股温柔的味道。你只说相爱要走一百步,却没说分开的数不清步。我转身离去得决绝,却再也不见你的背影,那双有温度的手,我注定是再也没有办法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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