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而永存。
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他让每个人经历生老病死的痛苦和相见甚欢的欣喜,在夺走有些东西的同时,又给予了我们一些东西,这样无法逃避的事实终究会让一个人成长起来。
循着回忆深处的路,数数过去的那些时光,很多次,我在心里默念你的名字,像刀刻在心里一样,那样的刻骨铭心,然后难过得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最终与这个名字一起湮没在咽喉里。烟雾迷蒙中,我恍惚看着你的音容笑貌,微笑的脸,在阳光下温馨的脸,连我自己也想不起,这是第几次想起你。半梦半醒中,我仿佛听到你在我耳边呢喃着什么,但是每次一惊醒,你早已不在,我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梦见你。
时间像一把刻刀,他残忍地在每个人脸上刻上时光的痕迹,到最后,岁月是怎么划破我们的皮肤,谁也不知道,让时间说真话,我们都害怕。连蹦带跳的孩子看着看着就长大的一本正经,肌肉暴涨不可一世的看着看着就老色衰腰背驼,人行道上加点想象力,把自己放在当中做个不可或缺的配角,一场好戏仿佛即将拉开帷幕。
还记得那时你背着比你大几倍的背篓,背篓里的青菜都快将你弱小的身躯掩盖,还坚持赤着脚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走着,走着……
还记得那时你跟那个你不喜欢但是又逼不得已要娶的女人打架打得不可开交,她哭着喊着说要找毒药自杀时,您小心翼翼地把家里全部的农药都藏在了楼顶的稻草堆里,再蹑手蹑脚地回到她床边守着她一晚上不敢眨眼睛……
还记得那时天不见亮,你挑着几十斤重的大米,走过崎岖的小路,等到日上三竿,晒得我们汗流浃背,应商人之要求,挑上半山腰才打发我们二十块钱下山。当你拿着那二十块钱高兴地把我放在你肩膀上说要跟我买生日蛋糕时,我很开心,但是谁也想不到我们拿到的居然是两张假钱,而你不相信,满大街的去买东西,但是都没有人相信你… …
还记得每次我做菜给你吃,不管我做的多难吃,你还是一脸和蔼地说好吃好吃呢;还记得寒冬里凌晨三点你起来洗菜,就为了一两块钱的收入;还记得你用一年的起早贪黑喂肥了一头大肥猪,等着过年时,你打工在外的儿子回来有肉吃,但当你无奈地看着他们为了一点小利益斤斤计较而破口大骂的时候,你只有躲在一角抹着眼泪;还记得你的儿子出门在外都从来不跟你打电话时,你总是不顾他们说什么,自己在电话这头乱说一通的大道理,而那边早已挂断你却不知道,而你拿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的那一句,我永远都记得:你们都会想你们的儿子,你也是我的儿子啊,我也想你啊……
还记得……太多太多,我早已说不完,眼泪在眼眶里早已经有了受伤的痕迹。
你走的时候,我在你旁边静静地看着你,连哭泣的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我怕你听到了,会伤心。但只有我知道,眼泪都悄悄地流到了心里。看着病榻上奄奄一息的你气若游丝,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那种痛,让我措手不及。
你现在在哪呢?还好吗?阳光慷慨一地灿烂的金黄,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迎着阳光,有一种感觉告诉我,你就在身边,从未远离。
出生是最明确的一场旅行,死亡也是另一场出发。生命不是一种结论,它是一个过程,人正式依赖这种致命的记忆来摆脱焦虑和孤独,来抗拒遗忘,也就是抗拒死亡。
死亦生,死并非生的对极,而是潜存在我们的生活之中。
写于2014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