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比的是对各种折磨的承受力:
早早来到赛场,预定时间过去一个半小时,比赛还不能开始。热身出的汗,早已经被自己烘干。摩拳擦掌的热忱,也已经潮水一样退去。胃开始找麻烦,为午后一点钟开赛而特意吃的早午饭,开始显出不堪大用的疲态。
终于等到开始。比谁进入状态快,比谁身高臂长,比谁力大如牛,比谁技术全面,比谁智计过人有七窍玲珑心。折磨别人,转眼又被另一个别人踩踏。得一分步履维艰,丢几分却像遭遇摧枯拉朽。
挥汗如雨。气喘如牛。赢一场不算完,下一场更有一个猛人磨刀霍霍。所以赢了想哭都没空,除非作最后一位胜利者,才有喜极而泣挥霍时间的特权——如果尚在中途,连擦眼泪的功夫也不够,得琢磨接下来和谁互相折磨呐。
就这样忽窿忽窿好几年,6岁时输了不分青红皂白场合环境哇哇大哭,12岁学会了微带失落自觉技不如人心服口服。自己心里慢慢削斫出一竿判输赢的标尺,量出进步,便虽败犹荣;测到差距,回头再从一个弓步练起。
竞技体育的无情,是道是无情却有情,能磨出一颗日渐强大的心脏,花无百日红、各领风骚三五站(比赛)、士别三月刮目相待、大意失荆州、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各样际遇,你有我有,都在这里。亲吻奖牌是收割成功,端详证书是检点得失,名次在第八名之外,脱下汗气蒸腾的比赛服塞进剑包,剑包就比来时多了份量,肩包轮子碾过的辙,印在心上,和长大成人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