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有很多种人,有的浓妆艳抹,江湖庙堂歌舞场,有的骑着摩托呼啸而过,扬指疯狂,有的乖张泼辣,但凡人事的发展忤逆了他的意思便恶言相向。这都是成长环境给他的,绝大多数,都是父母的教育给的,似乎每个生命都没有权利选择,毫无意识中,你就成了你,我就成了我。
常常觉得三生有幸,作为她的孩子。父亲在我小时候出现得并没有母亲多,和大多数普通的家庭一样,父亲在外赚钱养家,母亲也从来顾不上貌美如花,加之父亲铁路职业的特殊性,母亲似乎成为了我所有行为准则和思维方式的标准和来源,曾记得有一段时间,我做什么事情小到一个动作都要看妈妈眼神给的暗示,这双眼睛让我改了天生的内八字站姿,也让我在大多数时候丧失了自己做决定的能力,但那又怎样,母亲是第一次当母亲,她用她所有的美好不遗余力地让我成长为一个好的人。
可是,事情还是不尽如人意,我曾用红笔写下最恶毒的文字抨击母亲的教育方式,用最下流的话与她对抗以维持我当时不知哪里来的“脸面”用最过激的行为宣泄我的不满。这些都不只是青春叛逆那么简单,你看,我用了三个“最”。
当然,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从很小的时候持续到初中,我还是印证着母亲教育得多么好。成绩好,琴弹的不错,特别懂事,除了个头有点矮之外,几乎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即便这样,妈妈是不会开口表扬的,也不会开口说爱,这一点,我传承得极好。小时候极其挑食,妈妈便追着我满院子跑为了多喂进去一口;我要是敢说谎,她真的会狠狠打我,运气好能躲到爷爷卧室的柜子里,所以谎言是万万不能说的;总是班里个头最小的那个,便带我去了好几趟省城儿童医院,开一堆营养品就回来了,一点用都没有;骑着破旧的自行车风雨兼程送我上幼儿园;背着电子琴一趟趟陪我学,直到有一天我对着她大价钱买的琴说我放弃,不得不说,陪孩子练琴绝对是对父母的考验;放下一切事务,陪我去山东“喂马劈柴”;再回到一中时,学习状况已经是非常糟糕,她陪我租房,陪我度过那些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熬的高中岁月。
她带给我的远不止这些看似极为寻常的爱,更有一套为人处世的原则和真性情以及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活法,这几年,她总感叹:“连个这事情都办不下来了”,对,她当年就在那个小县城几乎认识各个行业阶层的领导,也熟悉楼下的保安和卖菜的大爷:譬如,她认识我从小到大学校的校长并关系很不错。她搞得定医院的关系也办的下人事单位的工作。令我惊讶的是,她并没有什么职务。她常常告诉我知心朋友有两三个就好,但无论对什么人都要友善,我还差的很远。她除了友善之外要求我宽容,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以及怎么和这个世界的人渣共存。
她从不打扮,用了一辈子大宝。
我看过她在很“吃香”的职位上“八面玲珑”,也见过她在离休以后做出纳没日没夜算账的样子。
她几乎不落泪,一落泪便最是深情,比如她的母亲与世长辞,我的祖父与世长辞,还有我生病,她说“要是妈能替你受这罪该多好”。
大一时假期回家,还是会与她争吵,现在,基本不了。
从来没变过的是我始终是那个懒孩子,她从来是那个干净极了的母亲。
其实母亲极为幸运,我一直觉得父亲是个世上难寻的优秀的男人,这个时代更是没了的那种。
而如今,她的日子过得甚是惬意安然,虽然天气阴沉之前还是会腿疼,多年前起便不能再穿裙子,但日日锻炼和看电视,偶尔去到乡野采野菜,送给亲人友人,其实这时我也跟着幸福。
总会不自觉地要以自己结尾,前半生你容忍了我野心很大却力不从心的岁月。那么,你等等我,让我报复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