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1 艳阳高照
适逢六月,艳阳高照,钟瑶走在凤凰树下,抬头便是红满天的花团,心下甚是喜悦。对于从记事起便居住在雪月楼的钟瑶来说,外面的空气似乎都更加清新。她在雪月楼十二载,整整一个轮回,虽只是端茶送水,却于无声处看尽世间男子,她庆幸自己能遇到游风南。
0702 阴雨连绵
四月是青楼女子最不喜欢的季节,阴雨绵绵,就像幼儿感了风寒,不算大毛病,却也不见好,拖着一只小尾巴,辗转数日,令人生烦。这样的天气,常常一整晚不见一个客人。诺大的雪月楼都现了疲态,姑娘们百无聊赖地坐在堂前,时不时张嘴打个哈欠。偶尔会听见一声尖叫,那准是哪个胆小的看见了搬家的水蚂蚁,吓得弹桌而起,可这却是那天最有可能让众人精神抖擞的时刻。
钟瑶却不同,这样的天气是她心里长久期盼的。虽然衣服总是晾不干,会被柳姨妈没来由地数落一番,但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因为这个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0703 暴雨如注
那天暴雨,就像长江决了堤。我到我爸单位接他,雨越大心越焦。他终于出现在雨帘中,我飞奔向他。
回到家,我爸问我:“还记得你妈长啥样吗?”
我说:“我长啥样我妈就长啥样!”
我爸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我爸一个人在阳台抽烟,自言自语:“芬啊,丫头说她像你。”
“可不是嘛,那时也是狂风暴雨,你也那么打着伞向我跑来。”
0704 漫天大雪
钟瑶站在窗下,望着漫天大雪,觉得京城跟临安城真像。也有很多很多树,有一面一面的城墙,马车一辆一辆地从门前驶过。
秋天很像,红叶随处可见,一簇簇、一丛丛,就像姑娘们娇羞的脸。
冬天更像,泠冽的风吹在脸上,刀割般的疼去。街上人群稀少,偶尔出现的百姓,也都是低头急行,难辨正脸。
京城就像临安一样,可是,终究不是家。
0705 大雾弥漫
你说你喜欢在天上飞,自由自在的就像鸟儿。
我说我愿意把自己化作机场,静静地等你归来。
我在这里等了五载春秋,见过最多的是大雾弥漫,朦胧中我身上的鼠尾草从黄变绿、又从绿变成了黄。
我等着你乘机而来,飞入我的怀抱,我酝酿了五年为你演一场真正的云开雾散。
但是,你却消失在天尽头不再回来。
0707 翻来覆去的凌晨
凌晨被梦惊醒,翻来覆去睡不着。
梦中一条浑身金光闪闪的美人鱼,跨越千山万水,来到大理寻找千年前救过她的一位女子。女子当然已去世,但是当年女子将她从岸上拖回海边的时候,把身上的一枚铜钱挂在了她的鱼鳞上。这是一枚特殊的铜钱,上面印着一个“木”字,她知道当时能在铜钱上印字的人家必定得大富大贵。
她上岸后化做人身,四处打听,终于有了着落,原来那女子不是大理人氏,而是来自丽江木府,于是她又辗转去了丽江。
只是丽江的水质污染严重,她在途中浑身鱼皮都泛了黄,正着急焦虑之际,一阵雷声把我惊醒,然后再也无法入眠。
0707 活力满满的清晨
记得那一次,我们信誓旦旦约了清晨活力满满地去跑步,可我还是睡过了头,我以为你会说我,可是你没有;
记得那一次,我们一起吃饭,我把咖啡洒在了你最喜欢的球鞋上,我以为你会不理我了,可是你没有;
记得那一次,我摔破了你最珍贵的奖杯,补都补不好,我以为你已经在心里嫌弃我无数次了,可是你没有;
记得那一次,我喝多了,在你领导面前不停地叨叨你的各种小毛病,我以为你一定会跟我分手了,可是你没有;
是的,很多事情你没有做,你包容我、爱护我、照顾我、心疼我,我想等你从抗洪前线回来,对你说句今生有你足矣,可是你没有。
0708 汗如雨下的中午
酷暑的正午,行走在园中,汗如雨下,只为一睹那夏日清荷。这些莲子带着一路悲怆沉睡一个世纪,一觉醒来已是倏忽百年。走了那么久,背着一路的风雨沧桑,醒来依旧出淤泥而不染,惊艳动人。枯木逢春、老树开花,这是大自然的奇迹,也是历史的馈赠。它们带着前世的故事来见今生的我们,我们站在花前,惊喜无穷,敬畏无限。
0709 平静安详的下午
你坐在窗前,窗外的风景多静呀。不是那种清心寡欲的寂静,而是那种让人心下安详的平静。你说这样的下午,就适合一个人想心事。轻轻啜一口青橘柠檬水,加了一点冰块,几滴蜂蜜,全是母亲的味道。
窗外有车驶过,是该有车的,有车才有烟火气。车窗是打开的,车内的人也需要呼吸这样新鲜的空气。车内有音乐飘出,不是躁动的摇滚,也不是高亢的红歌,就是寻常的轻音乐,这样的下午,就要这样静静地度过。
车的外面,是干净的天空,又高又远。天空是天然的调色盘,调出绚烂的晚霞,一切都太棒了!
你正独自沉醉,耳畔突然一阵斥责:“死丫头,还不赶快写作业!”
0710 清风拂面的傍晚
明霁色的婚礼在海边举行,婚礼的前一天她跟父亲一块散步,傍晚的沙滩微风习习,浅浅至极。父亲一路无话,只在临分手时说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他对你不好,不要告诉我,因为你终究会原谅他,而我不会。”
看着病床上骨瘦如柴的父亲,明霁色想起了当年结婚时父亲的嘱咐,泪如雨下,这个永远像巨人一样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终究也是抵不过自然规律!
0711 车水马龙的夜晚
夜色如水,明霁色坐在街角的咖啡店,望着窗外,车流不息,人山人海,心想:到底还是坚持了下来。
十年前,她大学毕业,接连考研、考公务员失败,错过了最好的校招时期,于是她独自拖着行李箱来到了两千公里外的城市。刚到的那天,也是这个街角,也是这个咖啡店,她茫然无措,不知该何去何从,但在十字路口等绿灯的时候,就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就平静了,她觉得人生充满希望,因为她拥有最大的筹码:时间。她刚二十二岁,她有的是时间拼搏,唯一要做的是坚持。
她庆幸自己做到了。
0712 深夜里的救护车
半夜两点,急诊室门口,救护车门打开,明霁色第一个跳了下来,紧接着医生护士推下了一张床,床上一个年轻姑娘脸色雪白,额头上汗珠子细细密密地冒出来——这是袁媛,明霁色从小到大的闺蜜。
明霁色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有段时间把她寄养在外公外婆家,也在那儿念了两年书。袁媛就是她在那里的同学,之后明霁色虽然回到自己家,但每年寒暑假都会回去看袁媛,而且她们约好一起考大学,并且如愿,大学四年里形影不离。
毕业后明霁色独自来到苏城,没想到两年后,袁媛的单位有机会外派,袁媛主动也申请来了苏城,仍与明霁色为伴。
袁媛长得漂亮高挑,追求者甚多,很快就有了男朋友。只是她遇人不淑,男朋友贪她父亲是XX局一把手,位高权重,只是趋于利益才追求的她。这天袁媛亲耳听到男友坦白交代,心跟玻璃似的碎了一地,扎得五脏六腑都难受得紧,因为精神恍惚,她开车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路人,急转时候撞在了路边护栏。在苏城,她只能求救于明霁色。
0713 角落里的自行车
天微微亮,明霁色独自一人走在同里的老街上。听着溪水潺潺,看着小桥古旧,她满心安宁。昨晚下了一场雨,屋檐上细细柔柔的青苔更加青翠欲滴。顺着青苔往下,屋角摆在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两个小孩在自行车前看了又看,伸手轻轻地摸了又摸。明霁色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推回一辆崭新的三角式的自行车的时候,她和哥哥也是如此这般小心翼翼,只是如今再也没有机会坐在自行车的前座到处游荡了。思绪如风,吹回了从前,想着想着,明霁色的眼圈又红了。
0714 呼啸而过的警车
0715 暴雨中的电动车
0716 废弃的铁轨
曾暮寒与明霁色相跟着走在路上,旁边绵长的铁轨无声地陪着他俩。这是一段废弃的铁轨,因此这里也被叫做铁路公园,这个公园就在明霁色家的旁边,她经常来这里晨跑,但是跟曾暮寒,却是第一次来。
“喂,你让我来这儿干什么?也不说话。”明霁色实在忍不住了,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安静。
曾暮寒回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继续往前走。
明霁色跺了跺脚,想说什么,也咽了下去,只能继续跟着。
走到一颗凤凰树下,曾暮寒突然站住了,明霁色没留意,一头撞在了他的胸口。
0717荒凉的小山村
07.18 深山中的寺庙
钟瑶跟随游南风行走在深山老林中,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来到慧觉寺。
寺外,垂柳掩映。莲叶无穷碧,因刚下过雨,诺大的叶子上盛着无数晶莹剔透的雨珠,它们就像一个个调皮的仙子落在玉盘上,你拥我挤,遮住了一池清水。还未到农历六月,莲花还未绽放,但花骨朵若隐若现,早有蜻蜓立上头。
池上筑桥三座,他们从中间走过,凭栏临风,湿热的暑气顿消,好不惬意。
寺外林木森森,墙上爬山虎后隐隐而现的细缝刻录着岁月的印记。寺后青松翠柏耸入云霄,掩映着红墙绿瓦的庙宇,更显庄严肃穆。
7.19 热闹的小镇
明霁色到同里的时候,天色已黑,夜色微凉。她走在这个小镇里,未及见水墨如画的枕河人家,河两旁小店便陆续亮起了灯,五光十色,灿烂辉煌,竟让十五的月亮都失去了颜色。
她从街头缓缓地走,每个酒吧里都有人在唱歌,有的青春畅快,有的安静深情,这样的歌只适合在这里唱,明霁色心里默默念着。
年轻男女三三两两,在店里有说有笑,她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只是看着门内一个个笑靥如花,她恍如与他们隔着一条时光隧道。
热闹是他们的,与她无关。
7.20 蜿蜒的乡村小路
走在同里的小路上,一块一块石板铺成的小路,石板缝里奋力挣扎出的小草,一切的一切都让明霁色心潮澎湃。城市里柏油马路宽阔通畅,几乎让她忘了家的模样,这里蜿蜒的小道,让她想起来家乡,那小时候最让她讨厌的乡村泥泞小路,如今都让她遐想,让她眷恋。
夕阳西下时分,伴着漫天红透透的晚霞,奶奶搬了一条小木凳,坐在门前,一边看着蜿蜒的小路闯到晚霞的怀里,一边嘴里还念叨着陈年旧事。她一手拿着一把大蒲扇,一手再捋着前额的碎发,末了还要揉揉睡眼惺忪的眼……
而明霁色呢,在旁边不停地打哈欠,时不时地附和几句,假装认真地在听,其实内心已经进入睡眠状态,顺带想想以后如何逃离这种无聊的对话……
她想回家了,她想刚踏进大门的那一刻,就要大喊一声:奶奶,我想吃红烧鱼了,鱼要活的喔,多放点姜!
只是奶奶再也听不到她的呼喊了。
7.21 豪华的别墅区
曾暮寒带着明霁月过生日,知道明霁月喜欢吃日本料理,于是将她带到了位于白鹭洲公园里、由豪华别墅区改造的私房料理。
这家店从名字开始就深得名霁月的欢心,“樱花道”,远远就看见一楼几株美美的樱花怒放着。“这家环境可还行?”曾暮寒小心翼翼地问,明霁月捣蒜似地点头,曾暮寒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这里一共五层,一层是吧台,二到五层是包间。他们坐在一楼的吧台旁,厨师制作食物的过程一览无余。曾暮寒给明霁月点了一份招牌的海鲜盖饭,按照厨师的介绍,加了芥末来调味,看到明霁月久违的胃口大开,曾暮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7.22 破旧的家属楼
王珊的父亲是石油工人,在她十八岁、考上大学那年跳楼死了,地点在家属楼。
王珊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父亲又当爹又当妈地把她和哥哥抚养长大。哥哥比王珊大六岁,那时已经上班,王珊刚参加完高考。
事情发生在王珊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三天。那两天父亲比谁都高兴的,白天正常去学校上课,回家路上在菜市场买了菜回家做饭,完了跟俩孩子吃饭,晚饭后还参加单位合唱团的排练,一切如常。
只是凌晨五点,清洁工人老杨突然看到楼上飘下了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嘭”地一声,他又愣了好几秒,终于开始大叫,把整栋家属楼的人都吵醒了。
王珊兄妹俩在邻居地帮助下,艰难地报了警,警察鉴定为自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若干年后,这片破旧的家属楼被拆迁、平地盖起了一个商场。每日商场里人流不息,却没有人记得那个深秋的清晨发生了什么事。
7.23 废弃的旧工厂
十二年前的那个春天,明霁色去一个废弃的旧工厂写生。那个时候的旧工厂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疗养院。红墙黛瓦,一派萧条气息,却依然能感受到那个斗志昂扬、气势冲天的年代。明霁色脑子里闪过一幕一幕的往事,只是墙角的枯枝败叶、杂草丛生又将她拉回了现实。唯有屋顶的太阳花,努力冲破潮湿的霉味,一点一点地朝着太阳的方向怒放;近一点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迎春花盛开,生机勃勃一片盎然之气。明霁色找到了当年同一个地方,支起画板,画起了属于她的秘密花园。
7.24 崭新的婚房
星光闪,红烛摇。
门窗上贴着热闹的双喜,雕花木床上摆着整齐的红被,背面上鸳鸯戏水的绣图栩栩如生。崭新的木屋中,抵制不住的洋洋喜气扑面而来。任谁都知道,这是专为新人准备的婚房。
你安静地坐在床中央,穿着凤冠霞帔,红盖头随着穿堂而过的微风轻轻摆动。
今夜你是我的新娘。
我缓缓地推开门,却看见桌旁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跟你穿着同样的新人衣裳。我急步上前询问:“你是谁?”
但他却似看不见我、听不见我的声音,拿着秤杆径直走向你。
我欲拦住他,无果。他很快挑起了你的红盖头,你俩相视而笑,喝起了事先准备好的合卺酒。
我大声阻止:“不可以!”但却没人听见。我心下大急,准备上前,一挪动脚步,惊醒,为何睡在廊下?
7.25 高档养老院
7.26 高级写字楼
鹭岛的软件园里,有两条垂直的主干道,一条叫望海路,一条叫观日路。主干道两排整齐划一地排列着数不清的写字楼,最高耸入云的那一座,叫做望观楼,因为可以远眺海面上的日出日落。
明霁色在望海路上班,她每天六点就准时在楼下等车这段时间,因为园里的公交收班得早,人又多,不赶早的话就得自己打车回家。
明霁色就在写字楼前的公交车站认识了曾暮寒。那段时间,望海路上大半截在修路,很多公交改道观日路,原先在望海路上乘坐公交的人不得不走到观日路来搭车。
往日里明霁色等车的时候总是用手机软件看会书,但是那天下了瓢泼大雨,所有人都撑着伞,担心挡着视线,明霁色只好一直往外张望,就这么望见了打着伞从风里雨里走过来的曾暮寒。
7.27 五金杂货铺
到站以后,明霁色下车,走入地下通道,她要先去马路对面的菜市场买点菜带回家,冰箱已经空了两天了。
走到地下通道正中,她看见一个小伙子在拉小提琴,这让她想起了他的邻居吴叔。从她记事起,吴叔就在她们家隔壁经营着一家五金杂货铺,他们是原住民,那整条街上都是相熟的邻居开的各色小店,但吴叔却显得与大家“格格不入”——他总在闲暇的时候,拉几首小提琴曲子。曲子悠扬动听,听之动容。吴叔那样的年纪,有条件学习小提琴,但又在家里开了大半辈子的杂货铺,明霁色知道吴叔有着非同寻常的经历。
小时候明霁色不理解为什么每次听歌总觉得心中一股暖流涌过,她也不知道该问谁,但是随着年纪渐长,她越来越明白那是心底油然而生的欢喜、欣赏与尊重,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坚持与热爱。